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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（第1页）

她埋在他温热胸膛处，软软喊他，&ldo;阿佑。&rdo;

他瞬时被灌满了水，一身铁骨化作软绵绵泥浆，都化开在她小小手掌心。

&ldo;未央，你刚生气了？&rdo;

未央摇头，&ldo;怎么会。又不是第一天出来，再说螃蟹哥也没说什么听不得的话。&rdo;

阿佑有些窘怕，心跳得愈发快，一手抓紧了她后被衣裳，突兀的蝴蝶谷搁着手掌，十六七水灵灵小姑娘，却瘦得可怜。&ldo;不是，是……算了。&rdo;

未央心中透亮，却不过笑了笑，默默承袭着海风侵扰，整个人清明起来‐‐寒冷与饥迫予人清醒。

阿佑是对街少年，如今二十岁面貌，儿时捣蛋怠学，一路留级下来，最终初一与未央同了班，又买通，不，是打服了四眼，教他心甘情愿让出座位，从此与未央坐在一处，便又是早早生根的小儿女情意，一颗糖或一支笔的故事，简单一根线条，两三句说完，却又让人时时停驻缅怀，彼时纯纯心境，最是汐川咸涩海风中一丝丝甜腻滋味。

海浪涛涛不绝，年年都有人做了海神祭品，阿佑十五岁没了爹，娘又改嫁，便摔了书本出来混，一个场子一个场子跑，一张脸不要，自尊被人往泥地里踩，没有关系，有什么干系。

他还有未央‐‐永远干净透彻的未央。

阿佑说，&ldo;未央，我要努力赚钱，供你上学，上大学。&rdo;

汐川的海风，凉凉吹进人心里。

阿佑拖着未央往夜市里走，坐下来两个人一碗面，吃得心都暖暖。

阿佑捏了捏未央尖细下巴，心疼，&ldo;虎姑婆又刻薄你了？怎么这么瘦啊，一点肉没有。&rdo;

未央不过笑笑，擦擦嘴说：&ldo;我不刻薄她就不错了，谁能真欺负我啊？再说了，我还有阿佑哥护着嘛？倒是你，嫌弃我了是吧？&rdo;

&ldo;我这不是心疼你嘛。&rdo;阿佑笑嘻嘻将她一把揽过，轻轻掐她侧腰，压低了声音细细低喃，&ldo;瞧这小腰细得……啧啧……&rdo;

未央不着痕迹躲开去，招呼他回家去。阿佑这才不情愿起身，叫来林瑞聪一路送未央回去。

三人一路缄默，快到街口，林瑞聪才抓抓脑袋喊住未央说，&ldo;姐，我得给你提个醒。&rdo;

&ldo;什么？&rdo;未央脚步未停。

林瑞聪跟在身后，瞧了瞧阿佑眼色，才吞吞吐吐说，&ldo;这几天我妈跟那个死了老婆的陈大秃子走得近，总神神秘秘打商量，我一不小心听见了，好像……好像打算把你送给大秃瓢做媳媳妇儿。&rdo;

那四十几岁老秃子，镇日里色迷迷一双眼看她，毛手毛脚的咸湿佬，镇子口开家杂货店，有几个小钱便胡天海地乱吹，凤娇婶子好单纯，竟就这样将她卖了，也不知换了个什么价钱。

人人都有个身价，或高或低，或千金难买，或一文不值，何况无依无靠林未央。

想起凤娇婶子说，&ldo;女孩子念书好有屁用，干脆出去卖啦，一晚上口袋满满，还能赚点钱供你弟弟念书。&rdo;

原来早就打算好了，卖鱼卖女儿有什么区别，都是养家糊口好办法。

阿佑一脚踹在墙角，&ldo;我操，他妈的什么东西！老子揍死她！&rdo;

林瑞聪赶忙躲到一边，却是未央拉住他，厉声问：&ldo;你这是要干什么去？&rdo;

阿佑一愣，没想未央口气这样冷，也上了脾气，吼道：&ldo;老子先去揍死那大秃瓢，再叫人干烂了你后妈！&rdo;

未央拍了拍阿佑气得发抖的肩膀，低头又看林瑞聪吓得白森森面庞，&ldo;先回去吧，这事我想想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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