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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（第1页）

&ldo;我呸！&rdo;

一口唾沫吐出，卫洵向后让了让，眉头一蹙，手中匕首已有按下去的势头：&ldo;人在哪？&rdo;

&ldo;有刀子了不起？有本事你就剜下来！&rdo;他冷笑一声，&ldo;狗娘养的东西，来啊！&rdo;说罢还朝前凑了凑。

纳兰峥的手心渐渐沁出了汗来。湛明珩松开她的手腕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躲好，随即缓缓站起，似乎预备现身了。

院中一队士兵笼统七人，他有把握十个数内按倒他们，却恐怕得为此惊动城中其余叛军。这些人身上显然带了烟火弹，临死一刻很容易抛掷出去，何况此地还有卫洵。

可如此情状，倘使他袖手旁观，便实在枉为了人。他做不到。

却是方才起身至一半便听一墙之隔外的卫洵一声低喝：&ldo;别动！&rdo;

湛明珩眼睛一眯，停下了动作。纳兰峥也是一脸茫然。同窗数载，她多少了解卫洵的底子，他应当察觉到矮墙外边有人了。只是听这口气，怎像另有打算似的。

忙于搜查的士兵齐齐静止，回头看头儿。卫洵瞥他们一眼：&ldo;我叫这老东西别动，你们停个什么？继续搜。&rdo;

众人便举着火把一通乱砸，很快发觉了犄角旮沓处的异样，搬开杂物后向卫洵回报。他回头瞧一眼那狗洞，死死盯住了眼前的人：&ldo;当真死也不说？&rdo;

老伯显然已没了耐性，翻个白眼道：&ldo;要杀要剐的来个痛快成不成？小伙子，你这手脚慢的，我都替你将来媳妇急得抹把汗！&rdo;

&ldo;……&rdo;

卫洵的目光冷了几分，手腕的力道却松了，收了匕首转头看向方才卸下铠甲，预备穿过狗洞的几人，叫停了他们：&ldo;长点脑子，他皇太孙是你们，能钻这东西？&rdo;

猫着腰跃跃欲试的几人霎时僵在了原地，又听他道：&ldo;下一户！&rdo;

&ldo;是！&rdo;

一行人便匆匆撤了，落在最后的卫洵走出几步复又回过身来，瞧了那狗洞一眼，随后淡淡道：&ldo;老伯不必替我将来媳妇操心，倒是您，得好生记着方才的硬气，莫回头换把刀子便软没了。&rdo;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待人走干净，湛明珩与纳兰峥才下了酒窖，走了燕春楼的地道出西城门。那地道的口子在一处密林里头，距城门不大远，但黑灯瞎火的倒也不至轻易被发现。

湛明珩当先掀了糙盖，方才探出半截身子便险些被一只正在刨地的马蹄子当头一挠，亏得一闪躲开了。爬起来见是匹通体栗色的纯种半血马，不知谁人备在此地的。

他被气笑，低声念一句：&ldo;什么样的主子，什么样的马。&rdo;

好歹说完还记得回头去抱纳兰峥，将她拎起来后替她捻去了发间的糙叶与泥巴，随即拉她上马，拥过她低声道：&ldo;你可闻着了一股酸气？&rdo;

纳兰峥皱皱鼻子，嗅了嗅，摇头道：&ldo;哪来的酸气？&rdo;倒是有股马骚气，没有酸气啊。

湛明珩冷哼一声：&ldo;醋坛子翻了你也不晓得。&rdo;说罢一扯缰绳，驾了马疾驰而出。

&ldo;……&rdo;

邻城的城门俱都封了，两人为此只得走山野。纳兰峥着实太累了，如此颠簸竟也睡了过去，再醒来天已蒙蒙亮，听见湛明珩在耳旁低声道：&ldo;醒了？&rdo;

她点点头，尚且有些迷糊，揉揉眼才看清此地仍是一处山林。腊月时节，道旁皆是灰黄的枯糙，天际的云堆叠得极低，阴沉得像要下起雪来。

湛明珩拿脸蹭了蹭她冻红的鼻尖，问道：&ldo;记得如何骑马吗？&rdo;

纳兰峥闻言一惊，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，下意识扭头去看，却被他一手拨回了头，随即听他道：&ldo;别看了，追了大半夜了，是埋伏在城外的杀手。&rdo;

两人相识多年自然是有默契的，因而不必多费口舌解释。她只点点头道：&ldo;我记得。&rdo;书院先生教的东西她都记得，只是从未试过罢了。

&ldo;好。&rdo;湛明珩垂首亲了一下她头顶的发旋，哄小孩似的，&ldo;找个地方躲起来，等我寻你。&rdo;

她默了一默，红着眼威胁道：&ldo;你若不来，我回头便去投奔卫洵。&rdo;

他脸一黑：&ldo;你敢？我死也得死在温柔乡里，没有不来的道理。&rdo;说罢将缰绳和一柄匕首交至她手中，一个翻身跳下了马背。

纳兰峥险些身子一歪栽倒，紧紧抱住了马脖子才勉强扶稳当了。她竭力把控了平衡，攥牢缰绳，没有回头去看。

这时候留在湛明珩身边只有替他添乱的份，她耍不得性子，也不敢留恋多瞧一眼，免得心底畏缩。

马奔得太疾了，亏得山道是直的，也少有坑坑洼洼。纳兰峥小心翼翼牵扯着缰绳，浑身紧绷，如是两刻钟过后便觉腰肢酸软，胃腹翻腾，大腿内侧也被磨得火辣辣地疼。反倒时辰久了才好过一些，凭借一股麻木的劲头支撑着，直至日头高了，实在渴得发晕，才死死一勒缰绳，勒停了马，去山里寻水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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