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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晋双手枕在脑后,答的漫不经心,&ldo;当皇帝,能有不好?&rdo;
屋内只留着一盏灯,烛火透过薄薄的纱,连光也染上朦胧柔美。
云意犹豫半晌,过后终于定下心来开口问:&ldo;那……我娘呢?&rdo;
陆晋蓦地一顿,片刻后温声道:&ldo;跟着冯宝隐居避世,再不回来了。&rdo;
她的心弦已乱,无人能诉。一时间五味俱在,有口难言。
他翻过身来捏她面颊,&ldo;你娘不要你了。&rdo;
云意拍开他的手,继续问:&ldo;冬冬呢?&rdo;
&ldo;等咱们启程南下,自然去太原接他。&rdo;
&ldo;我想他,也想我娘,但都不能说,不能哭,不能抱怨……&rdo;
他喟然长叹,手臂穿过她后腰,揽她入怀,&ldo;我知道,委屈你了。&rdo;
&ldo;二姐呢?&rdo;
&ldo;没见着,听说是一把火烧了公主府,连同她自己,也烧个干净。&rdo;
她当下怔忡,久未能言。
蜡烛燃得久了,爆出个烛花,惹出哔哔啵啵声响。
陆晋轻拍她后背,安抚道:&ldo;好了好了,你怀着孩子,本不该说这些,时候不早,歇着吧。&rdo;
她靠在他胸前,呢喃自语,&ldo;烧了,烧了也好……原与我有几分牵绊之人,现如今都散了,再没瓜葛……&rdo;
顺心如意或是梦中所求,但当真实现之时,却惹出怅然若失的感慨。
她想起离京时二姐所赠的一匣子珠宝,亦能清晰地回忆出在桐花胡同小宅内,隔着厚重的门帘,顶着漫天雨雪,她与母亲没一句对话。
她清楚地知道,这些人,已不再世间。
她失去,再得到,或者继续失去,人生如车轴,无论路从几何,只知滚滚向前。
&ldo;睡吧‐‐&rdo;陆晋说,他灭了等,再回来,她已然静静如坠酣梦。
他再叹一声,掌心抚过她娇嫩的侧脸,看见时光,同样目睹变幻。
不知是喜是悲。
☆、第130章待第续
一百三十章琐事
陆晋兵临城下之时顾云音就明白,去日无多。陆寅仅是可用之棋,却从不是可战之兵。非但陆晋未将他放在眼里,连她也满是不屑。
她安安静静坐在铜镜前描眉画眼,乍见鬓边白发,惊觉岁月已晚,沧海桑田。
犹记得开春时,姊妹们聚在一处,皇后指着她与云意说,云音贞静,云意活泼,好一双并蒂莲。她笑着低头,装一装羞赧。而云意脆生生道:&ldo;咱们姊妹可都是多枝的莲,开花结果都在一处。&rdo;
到如今枝叶凋零,莲花落尽,过了今夜,这一脉莲花便只余她一个。
顾云音忽而对着镜子牵了牵嘴角,勾勒出一抹妖媚诡谲的笑。趁着夜色朦胧,树影婆娑,如怨气未散的魂,留恋人间不肯低头赴死。
不知为何,她忽然恨极了镜中人,恨那轻浮放荡的笑,恨那双春情荡漾的眼。这是谁?绝不是她。恨从心底生,她掌心撑在镜面上,用了浑身力气,企图抹去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。
又是笑,仰天长笑,笑这痛苦卓绝的人世,不给你半分怜悯。
门外火光照耀,有人哭喊,有人奔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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