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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随心答应过来的看纪云珩的那一天,纪云珩早早地起床收拾自己,脸上的胡渣被刮了好几遍,纪云珩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认真仔细的照过镜子了,现如今看着镜子里面,脸颊有些凹陷的自己,纪云珩突然有些担心陆随心看到自己这样,会不喜欢自己。
纪云珩居住的病房是一居室,里面还有会客厅,纪云珩早早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,他看着窗外的草坪,这会儿已经有一些人在草坪上晒太阳了。
门从外面被推着打开,纪云珩心脏“嘭嘭”的跳着,一半是紧张,另一半却掺杂着忐忑。他脸上扬起了微笑,眼里满是陆随心的倒影:“随心,你终于来看我了。”
陆随心坐到纪云珩对面,纪云珩有些不知所措,将茶几上的切好的水果往陆随心面前推了推,说:“吃点水果吧,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橙子了。”
陆随心看着摆在盘子里已经切好的精致的橙子,说:“我现在不喜欢了。”
纪云珩愣了一下,立刻找补道:“抱歉,是我没注意。你现在喜欢吃什么?你跟我说,我让人去买。”
陆随心没说话,只是静默的看着纪云珩,纪云珩被看的有些心慌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侧过脸躲避陆随心的眼神,“你别这样看我,我现在应该很丑吧。”
纪云珩自嘲的笑了一下:“我知道我现在肯定很丑,我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来看我。早知道你会来看我,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一下自己的身体。”
“纪云珩。”陆随心的声音很平缓的叫了一声纪云珩。
“哎。”纪云珩嘴上答应着,眼眶却渐渐发酸,眼底红了起来。已经有多久,陆随心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叫过他了,回想以前,纪云珩只觉得自己真不是人,言语是一把无形的刀,刺伤了陆随心,也反噬了自己。等纪云珩幡然醒悟的时候,两个人已经再也没有可能了。
纪云珩不是没有能力从疗养院出去,他只当这些是来惩罚自己,或许生理上的疼痛,会让心理上的伤痛少一点。
陆随心开口说:“你母亲叫我过来,是让我劝你好好的接受治疗。”
纪云珩哑着嗓子,“随心,他们让我认清事实,说我把想象跟现实混淆了,我主导思想侵占大脑,导致我无法判断真实和虚拟。”
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纪云珩抖着嘴唇说,“可是随心,我只有这样麻痹自己,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。你要让我怎么接受你跟别人在一起这个事实,如果我没有偷着跟你出国,或许你已经跟沈牧戈在国外登记结婚了。我接受不了,随心。我真的接受不了,我知道放手对你我都好,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。”
“他们用电击疗法治疗我,对我没用。他们对我催眠,想从我心理上瓦解我,不过也对我没用。”纪云珩说着说着,轻笑了一下,“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,我应该从你面前消失。可是随心,就算我之前做了错事,你为什么就要判我死刑呢?把我从你的世界里面彻底的赶出去,可是你无时无刻不充斥在我的世界里。”
纪云珩的手臂耷拉在膝盖上,他低垂着头,吸了一下鼻子,问:“随心,我还有机会吃到你亲手做的饭吗?”以前唾手可得的东西有很多,他也是知道陆随心还有个奶奶之后,才开始调查陆随心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。
纪云珩还记得,当时他看着那些调查资料,陆随心从小到大是如何跟奶奶相依为命的,又是在奶奶生病的时候,如何打工挣钱帮奶奶治病的。纪云珩越看下去,越心疼。那时候如果他对陆随心多一些耐心,少一些恶语相向,或许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,或许现如今陪在陆随心身边的,就是他纪云珩了。
明明他是第一个认识陆随心的,明明他比沈牧戈和何樾多了那么多的机会,但为什么他是第一个出局的。纪云珩越想越不甘心,渐渐地睡不着觉,甚至现在吃的药物里面,也有不少助眠的药物。
陆随心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封,放在了纪云珩面前,说:“这里面有一张银行卡,是你之前每个月给我的钱。虽然一开始的时候,我拿了一些出来帮奶奶治病,但后来我赚了些钱,我慢慢的把我拿出来用的钱都补了上去。”
“我不要。”纪云珩看着桌子上的信封,如同看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,“这是我给你的,就是你的了。你收着,我不要。”
纪云珩不敢接,怕如果自己接了的话,那他跟陆随心唯一的一点联系,也没有了。
陆随心说:“随你吧,如果你不要的话,你把这笔钱捐了也好。”
陆随心站了起来,纪云珩立刻也站了起来,紧张道:“你要走了吗?”
陆随心点头,“我下午还有事,你好好接受治疗吧。”
“那你还会来看我吗?”纪云珩连忙询问道,语气里带着恳求,眼里也满是焦急和渴望。
陆随心默然半晌,回答道:“我很忙。”
纪云珩立刻说道:“没事的,你忙你的,我可以等。”
“我没时间。”陆随心说。
纪云珩立刻体恤道:“没时间也没关系,你能把我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吗?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?”
陆随心不知道就纪云珩是真不明白话里的意思还是装不懂,陆随心不想再跟纪云珩掰扯,开口直白道:“纪云珩,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联系。你好好治疗吧,争取早日出院,毕竟纪氏还需要你撑腰。”
陆随心说完,直接推开门离开了房间。纪云珩呆呆地愣在原地,雨滴从鼻梁滑落滴落在地上,那浮动在空气中躁动已久的尘埃,被咸涩的雨水包裹着一起掉落在地上,一切的一切,都已经不复以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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