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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（第1页）

玄烨眉峰略有思cháo涌动，薄唇嚅嚅欲动似有话说，却忽而淡淡的&ldo;唔&rdo;了一声，转了话问道：&ldo;可想随朕一起到对岸，看一看那块水稻田？&rdo;

话问得突然，德珍不由一愣，随即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噙笑的玄烨，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&ldo;好，我们过去。&rdo;玄烨满意一笑，因为小舟最多只可乘坐三人，遂留了刘进忠、秋林在岸边等候，便邀德珍乘上小舟。

小舟靠岸，玄烨一个阔步，跨上岸边，回身伸出一手，笑容温柔：&ldo;把手给朕，朕拉你上来。&rdo;

此情此景，犹似当日。

德珍望着伸向自己的手，不禁想起初封常在的那日，半晌她才怔怔的将手交到玄烨的手中，任他牵着上岸。

走到岸上一看，原来在一排绿柳后，竟然别有洞天。

德珍吃惊的看着眼前景象，一间背靠丛林山间的茅糙屋，四周用木栅栏围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子；院子的四周开垦着一块块不大的田地，有的种着水稻，有的种着菜，俨然一处乡野农家的样子。

满意德珍的震惊，玄烨握着德珍的手一边向茅糙屋走去，一边含笑道：&ldo;这里的每分土地，每颗种子，都是朕亲手开垦和播种的。不过收成不好，水稻没有按朕想象那般增产，还枯死了一半，就连菜地也大部分让虫蛀了。&rdo;说着说着逐渐皱起的剑眉一松，莞尔一笑道：&ldo;你可是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人，朕失败之作的事，要给朕保守住秘密，否则‐‐&rdo;

德珍犹自震惊这里两块菜地、一块水稻田，居然都是玄烨一个人亲手开垦出，不想却听他说这是失败之作，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：&ldo;皇上，您并非务农之人，却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，已是许多人望尘莫及。何况您还是九五之尊，平时政务繁忙，臣妾……真不敢相信这些全是您亲手做出来的……&rdo;说话间，没有注意到她打断了玄烨的话，只是越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田地，满目不可置信。

玄烨若有所思的看着德珍，突然问道：&ldo;你不觉得朕此举，过于荒诞？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，朕是皇上，不应该将精力耗在这上面，而该用人……&rdo;话没说完，玄烨兀自摇头，结束了话题道：&ldo;罢了，朕带你到院子里看看。&rdo;

德珍让玄烨突如其来的问话拉会思绪，又见他欲言又止，心念一转便道：&ldo;皇上，臣妾不认为此举荒诞。您既然说您是皇上，皇上关心天下民生乃理所应当之事，更是百姓之福。&rdo;交谈间心中的拘谨淡去，德珍渐渐的侃侃而谈：&ldo;而且皇上您这样亲自开垦，比起历朝历代每年三月举行的&lso;亲耕&rso;礼以劭农劝稼更有意义。只是臣妾不懂，皇上为何要如此隐蔽行事，不开垦在丰泽园，让世人知道？&rdo;

问完，德珍偏头望向玄烨，却发现玄烨目光深深的盯着她，却看不出是喜是怒，不由心中一惊，暗暗懊悔话多失言，忙不迭上前两步屈膝一拜：&ldo;臣妾御前失仪，皇上恕罪。&rdo;

见德珍惊慌告罪，玄烨反是一笑，摆手让德珍起来问：&ldo;想知道朕为何不开垦在丰泽园，也不让世人知道？&rdo;

听到一贯温和的问话，德珍心中仍是惕然，自然恭敬的摇头道：&ldo;臣妾愚笨，不敢猜测圣意。&rdo;

玄烨似已料到德珍的回答，淡淡一笑道：&ldo;你不敢猜测，却已猜中的了一半。朕此举就是为了劭农劝稼，不过朕要得是事半功倍，等朕能将这三块种出成效，朕必会再在丰泽园开垦，让世人知道。&rdo;

原来如此，玄烨花了大功夫建造丰泽园，岂会空着不用？

德珍暗暗想着，脑中忽然闪过先前在丰泽园所见的ju香书屋，想了想，她大着胆向玄烨展颜一笑：&ldo;皇上好雅兴，原来是想园中读书，园外耕种，这是不是就是儒家之学所说的&lso;耕读传家&rso;。&rdo;

一言罢，德珍竭力维持面上的笑容，毫不躲闪的迎着玄烨的目光。

在见到玄烨的目光猛然一亮，有欣喜之色在他眸中划过，德珍心中顿时一松，她知道自己转开话题转对了：作为太皇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玄烨，虽然当时不觉怎样，但后面绝对不喜对后宫嫔妃谈论他的治国之道；只是没想到她猜测玄烨修建丰泽园的意图，真让她猜对了。

却不想当她正觉侥幸的时候，玄烨眼中的笑意消失，脸上也跟着沉了下来。

&ldo;皇上……&rdo;德珍再难维持脸上的笑容，不觉目含一丝怯意的看着玄烨。

&ldo;知道害怕了？&rdo;玄烨问了一句，走上前，俯身双目平视的看着德珍，开口说话，有灼热的呼吸扑在德珍的面上：&ldo;朕还以为你不怕朕呢。可还记得你和朕第一次见面时，朕问过你可读过书？你告诉朕你只略识几个字，可朕今天才知道，原来朕的德常在知道这么多。&rdo;

他们站得极近，近到德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，让德珍想起那个带给她痛，也席卷她所有意识的一夜，她就曾闻到过这个香气；一时不禁怔在原地，愣愣的看着低沉着醇厚嗓音说话的玄烨，不知如何反应。

也不知这样愣了多久，也许只是转瞬的事，也许很慢，德珍从玄烨的眸中看到了温柔与怜惜，这令她深深埋在心底的一个疑问，强令自己不去想的一个疑问，强占了她此时此刻所有的意识，而后她情不自禁的启口问道：&ldo;皇上还记得臣妾？您真的没有忘了臣妾吗？&rdo;问话时，眼中的泪盈盈于睫，却犹不自知。

玄烨神色动容，眉目间流露出今日初遇时的情绪波动，他竟轻叹了一声，道：&ldo;可是在怨朕知道你病了却没去看你？&rdo;

德珍透过迷蒙的水雾看着玄烨，只是摇头，她不知自己是不是有怨，唯一明白的是玄烨当时去看她，对她并没有益处。最后，她低下头道：&ldo;臣妾不敢，方才失言，还望皇上忘记臣妾一番妄言。&rdo;说这话时，她感到鼻头好似被什么堵着一般，说话的声音呜呜隆隆，她只好尽量压底声音。

玄烨看着眼前似拼尽全力隐忍一切情绪的德珍，单薄的双肩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，消瘦的身子迎风而立，仿佛有风略强一分便有随风而逝的羸弱。这样看着，让人不禁心生一拥在怀呵护之念。

心随意动，面对完全属于自己的嫔妃，玄烨不愿发乎于情止于礼，也不需要这样。于是，他双臂一张拥入德珍在怀，才发现怀中的人儿竟瘦成这般，下意识的抚慰道：&ldo;朕知道这阵子你受委屈了。可你知道，朕当初越级晋封你毕竟有违祖制，若再有违过多，恐会为你带来麻烦。所以朕本打算等回紫禁城，再去看你的。&rdo;说到话尾，玄烨轻声一笑：&ldo;不过可见朕与你有缘，今日却在此偶遇。&rdo;

一番话，德珍听得受用，亦是感动，可玄烨最后的一句话，又将她从他营造的温柔中唤醒‐‐他是她的夫君，可是他更是帝王，也是太多人的夫君。

此念在脑中生根，德珍强压下满腹翻涌的心绪，从玄烨怀中抬头，偏头抹去颊上泪水，努力向玄烨挤出一个笑容，然而她面色苍白几尽透明，让她这样的笑容变得格外娇弱而惹人怜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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