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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（第1页）

这还用说吗?王主簿嘴唇紧抿，觉得今天丢人和丢到姥姥家了。可这个时候，周围围观的人群，一点声音也没有，都在听他怎么说呢。

文瑾也明白，自己明明占理，可却违背了当地人思想里的孝道，镇上的居民，多数没文化也没什么见识，当然希望王主簿这个官儿，给个正确的答案，她今天，要不奋起反抗，这辈子别想抬头了。

不顾文翰的阻拦，文瑾挤到王主簿面前：&ldo;王大人，今天我就想请教这个孝顺的问题，是不是惟老人的命是从，就是孝顺?&rdo;

王主簿恼怒地瞪了她一眼，觉得这个问题答案很明确，毋庸置疑。

周围的人都议论起来：&ldo;听说这个钱文瑾挺不孝的，今天看来，果然如此，没有冤枉她。&rdo;

钱先诚终于忍不住扬起手来，他今天若不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，就对不起弟弟的在天之灵了。

文瑾看到二伯父黑着脸过来，便知道不妙，她先发制人道：&ldo;二伯父，你来说，什么是三不孝?&rdo;

钱先诚气得嘴唇哆嗦，心说，你还嫌丢人不够吗?

&ldo;二伯父，你今天先教了文瑾什么是三不孝，今后，文瑾自当奉为金科玉律，绝不违抗。&rdo;文瑾也着急，若是二伯父不分青红皂白便打自己一顿，就太冤了，可她越急，越想不起那几句古语怎么说了，只能求二伯父先说话后动手。

&ldo;哥哥，伯父不知道，你知道不?三不孝到底是什么呀?&rdo;文瑾的语气里，掩饰不住焦急的情绪，却不想，不经意的一句话，把钱先诚逼出来了。

文翰正要说话，二伯父先开口了，他是要面子的人，怎能当着大家伙的面儿，承认自己记不住书上的良言?

&ldo;于礼有不孝者三事：谓阿意曲从，陷亲不义，一不孝也……&rdo;钱先诚才背了一句，就接不下去了，众人却听不懂这文绉绉的话语，还在面面相觑。

&ldo;哥哥，二伯说的是什么意思呀?&rdo;文瑾松口气，因势利导。

文翰当着众人，再加上眼下气氛特别紧张，他脑子有点懵，愣愣地回答到：&ldo;爹爹刚才说那话的意思是，一味顺从，见长辈有过错而不劝说，使他们陷入不义之中，这是第一种不孝。&rdo;

&ldo;哥哥，这是伯父所言，还是圣人的话?&rdo;

&ldo;是圣人的话。&rdo;文翰读书还真不少，只见他背起课文，神态竟然不再惶恐，浑身上下流露出一份自信和从容来，周围看热闹的人，下意识地便对他产生了莫名的信任。

&ldo;主簿大人，你看到了吗?这是我伯祖母，她住着大瓦屋，浑身上下绫罗绸缎，每天细米白面，养得又白又胖。而我们这边，破房子四面漏风，眼看寒冬即将到来，身上没有遮蔽之衣，屋里没有御寒之被，二伯父带着一家人，起早贪黑赶山收获，只希图身上衣裳口中食，那两张狼皮，是该给老人孝敬呢?还是卖了，请人把房子略事修葺?难道说，冬天来临，我们一家冻馁而死，让人谴责伯祖母不知足，那才是孝顺的吗?&rdo;

王主簿听出端倪，终于活过来了，他指着老焦氏：&ldo;你们既是一家人，为何贫富悬殊如此之大?&rdo;

&ldo;我们分家了，二房两个孩子，不事生产才会这么穷的。&rdo;老焦氏狡辩道。

&ldo;既然分家了，你要狼皮时，可付了报酬?&rdo;

&ldo;二房家的孩子，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养大，拿张狼皮，还要我付报酬，呜呜，我怎么这么命苦呀?&rdo;老焦氏耍赖地大哭起来。

&ldo;王主簿，这套院子，本是我祖父在坪林县王家救了大老爷的奖赏，他为了报答伯祖父的养育之恩，同意将家产一分为二，当年他老人家在世时，王家每年米面油粮悉数送来，我父亲兄弟几个，根本不是伯祖母养大的，反而是，她一辈子都吃的是我祖父的恩荫。&rdo;

文瑾把本主留下的那点记忆，揉吧揉吧，再加上旁侧敲击，终于汇成这份材料，她小嘴又快又利，嗓子又脆，一口气说起来，饶是老焦氏在一边嚎啕大哭，不断扰乱，还是让王主簿听了个清清楚楚。

&ldo;虽然早就分了家，伯祖母一直是当家的，不管家里田里有何收入，包括我伯父和父亲的进账，都入了她的钱柜，而我父亲和伯父，从她手里拿了钱花，都被记入账簿，几年下来，我这边就欠了伯祖母四十两银子，她把半个院子作价，让我父亲和二伯还债，父亲不在家，二伯不得已搬出了院儿，总不能露宿街头吧?二伯实在没办法，只好请人在原来的园子里，搭了这几间草房居住，现在，她依然故技重施，我们这边不管有什么，都被她霸占而去，日子越过越穷，她一家才不事生产呢，却好吃好喝，游手好闲，我们一家，砥砺辛劳，却缺衣少穿穷困潦倒，王大人，你今天评评这个理，我钱文瑾只是没有把狼皮无偿献给伯祖母，是不是不孝?&rdo;

王主簿已经被文瑾的话，激地义愤填膺，他指着老焦氏：&ldo;好你个刁妇，倚老卖老，贪占侄儿家产，污蔑侄孙清白，该当何罪?&rdo;

大伯钱先贵在家里听到外面的情形不对，急急忙忙跑出来，一面使眼色让妻子搀扶继母回去，一面打躬作揖地向王主簿求情：&ldo;大人，大人，请息怒，请息怒。老娘一介村妇，懵懂无知，不值得你老动怒!&rdo;他眼珠子转了转，&ldo;王大人，老比小老比小，老娘这也是和小侄儿赌上气了，才这么胡闹腾，回头，我定然好好规劝于她，请大人切莫动怒。&rdo;说着，钱先贵趁着哀求的机会，悄悄给王主簿手里塞了块银子，虽然只有一小块，王主簿也感到满足了，这穷乡僻壤的，还有人懂得孝敬，不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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