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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（第1页）

何氏笑起来，伸出另一只手轻拍几下她的手背，一面与众人道：&ldo;你们瞧，我说什么来着，是珠姐儿没得错吧？&rdo;

众人忙应承她。

她就继续瞧纳兰峥：&ldo;珠姐儿，这些年……你可曾记恨祖母？&rdo;

纳兰峥喉间一哽，强忍酸楚摇头答道：&ldo;祖母，珠儿哪里会记恨您的。&rdo;

何氏笑着叹口气：&ldo;你说好端端的，祖母过什么寿辰呢？倘使祖母早些去了，又怎会害得你年纪轻轻便遭了那等祸事？&rdo;

&ldo;祖母，您这是说的什么话。&rdo;纳兰峥吸一口气，将眼眶里的泪生生逼退回去，&ldo;命里有时终须有，那是珠儿的命，珠儿这些年记挂您还来不及，何来怨您的理！祖母的七十大寿珠儿错过了，如今就盼着吃您八十大寿的寿面呢。&rdo;

季氏闻言盯着纳兰峥的头顶心，神情几分错愕。震惊太过，她险些便要出言询问纳兰峥何以知晓得这般清楚，亏得被公仪歇一个眼色止住了。

老人家话说多了便要气喘，歇了下才道：&ldo;你这小馋猫，怕盼不着咯……！&rdo;说罢将手慢慢伸回，摘下腕间那只成色上佳的翡翠玉镯来，&ldo;这镯子祖母套了大半辈子……你好好戴着，日后也好免些灾祸……&rdo;

她说着便要将镯子递过来，却实在气尽，半晌近不得分毫，纳兰峥见状忙去接，点头道：&ldo;祖母，珠儿会顾好自己的。&rdo;

何氏的喘息已十分费力了，勉强道：&ldo;你是顾不好自己的……总得有个人顾着你，祖母才安心……珠姐儿的亲事可有着落了？&rdo;

她这最后一问向的公仪歇与季氏，只是国公府小姐的亲事哪是两人好答的，四下便沉默了。何氏似乎有些不高兴，手指着他们说不上话来。

纳兰峥这时候哪敢叫她气急，忙攥握了她的手道：&ldo;祖母，珠儿的婚嫁事宜都已安排妥当了，您就安心罢！&rdo;

何氏才和缓了些：&ldo;你与祖母说说，是哪门哪户的人家？可是规规矩矩照着那六礼来，明媒正娶的？&rdo;

&ldo;是……是很好的人家，必然要将珠儿风风光光明媒正娶了去的。&rdo;

她结巴了下，如是含糊答了。何氏点点头，似说不动话了，便又拍抚起她的手背来，只是这一下下的却是愈发轻缓了。

纳兰峥僵坐在床榻边丝毫不敢动，眼见她似要沉沉闭过眼去，忍不住急声道：&ldo;祖母！&rdo;

话音刚落，那枯瘦的手便直直垂了下去，&ldo;咚&rdo;一声敲在了床沿。

满屋的人齐齐哀恸出声，女眷涕泪不止，只纳兰峥脸色发白地死命咬着下唇，一声不响。

接下来便没有她的事了。

纳兰峥想将那翡翠玉镯还回，却见季氏注视着自己的眉眼，许久都未伸手接过，最后只道：&ldo;如此便是驳了老太太的临终心意，你这女孩与珠姐儿有缘，且收着吧。&rdo;

屋里头一团乱，难免礼数不周些，季氏没法在这节骨眼亲身送她出府，便叫几名丫鬟代劳，又与她示歉。

她摇头推辞了，孤身往外走去，只是甫一步出何氏的院子便落了满面的泪花。

候在那处的岫玉与绿松吓了一跳，忙问她可是出了什么岔子。她哪里答得上来，只顾着拿绢帕拭泪，却不意这泪愈攒愈满，竟是如何也揩不完了。

身后传来脚步声，两名丫鬟回头瞧见来人，忙颔首行礼：&ldo;奴婢见过顾大人。&rdo;

顾池生的目光在纳兰峥微微颤抖的窄肩一落，很快便移开，与两人道：&ldo;我想与纳兰小姐单独说几句话，就在前头不远的湖心亭，你二人可在此处瞧着。&rdo;

虽说此地视野宽阔，确能将湖心亭那头情状瞧得清楚，岫玉却仍面露难色：&ldo;四小姐？&rdo;

纳兰峥已稍许平复，朝她摆手道：&ldo;我随顾大人去去便回。&rdo;说罢当先向湖心亭步去。

岫玉耷拉着眉瞧着两人远走的背影，低声与绿松道：&ldo;这里有我看着，你快些通报外头车夫，请他将此间情状告知太孙。&rdo;

绿松迟疑一下，最终在顾大人与太孙间……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太孙。

……

顾池生跟在纳兰峥身后，几次伸出手去，却几次都在离她背脊咫尺之处顿住，到底什么也没做。

直到她在湖心亭的石桌旁停下，他才动了动喉结艰涩道：&ldo;我方才已与老师及师母作了解释，称你与老太太讲的那些，都是前头我向你说明了的，你……不必忧心。&rdo;

纳兰峥闻言有些僵硬地回过身来，看着他说：&ldo;谢谢你……池生。&rdo;

完了便陷入沉默，却是良久后两人同时张口。顾池生就停下来，示意她先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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