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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从过去漫进现实的黑影27（第1页）

“宾多克。”查兰特仔细地回忆着，“我有点熟悉这个名字……”

十一年以前，查兰特刚刚八岁。丹尼加入了寒冬游骑兵。他曾经骄傲地把自己小组的人介绍给查兰特，有罗伊、玛拉、杰瑞、凯文……还有一个人叫宾多克。一个长得高大且英俊的男子，棕色头发和黄眼睛，与丹尼差不多同岁。

“你很像丹尼。”他那双冷酷的黄眼睛也注意到了查兰特，“但是丹尼比你壮实，个子比你高，应该也比你会打架。而且丹尼从来不会……”他加重了声音里的不屑之情，“和湖匪混在一起。我假设你也不会。”

“我哥哥的名字叫丹尼。”查兰特推了一下眼镜，有些惊讶，但依旧平和地说，“丹吉里斯·欧拉普·希维尔。我假设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。”

他笑了一声：“哈！丹尼·希维尔。小兄弟，我假设你就是他弟弟查克。希维尔和谢尔温，你没有觉得哪里很像吗？为什么他必须要选这个名字当化名呢？”

“谢尔温·海德拉只是我小时候读的幻想小说里的人物，一个疯狂又可怕的吸血鬼。丹尼很喜欢给我讲那本小说。”查兰特的声音有些发抖，他努力地维持着外表上的平静，“那是非常经典的儿童文学，平装版几乎每次都售空，小孩子们都很喜欢。你是埃米林人，我不信你不知道他。”

“那么你一定记得，和谢尔温·海德拉这个吸血鬼作对的是一个狼人。”宾多克笑了一下，“狼很适合形容我们，在云海里带着四级和五级空艇逡巡……到月圆之夜，便开始厮杀。然而吸血鬼害怕太阳，也害怕月亮——太阳的倒影。”他像是说谜语似的一口气以埃米林语说了这些，然后将手里的一块磁石抛了起来，“谢尔温·海德拉，或者丹尼·希维尔，你的哥哥，是一个高尚的人。而你却和骗子勾结一处，他会怎么想呢？”

查兰特努力把话说得清楚明白：“他已经去世了。等到我死去的时候，会仔细和他解释的。在那之前，我会以自己的意愿行事。”

宾多克又冷笑了一声：“看来你们都觉得他死了？丹尼肯定伤心极了。他根本没死，可能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当睡美人，或者是和某个修士对密码。无论如何，他肯定没死。我本该像他那样活着的，你们的家族占据了我们的土地，还有我们的房子，我们的人生。我看到他那张脸就知道了。希维尔家族？以前怕不是个佃户都不如的东西。”

查兰特却只捕捉到了“丹尼没死”这个信息。他下意识地向奥莉妮亚看了一眼，在她看穿他的身份后，他就觉得她已经猜到了他哥哥丹尼就是那个叛徒谢尔温，害死了一整支小队的人。在他之前与她说话的时候，总因为这件事，心里存在着一些犹疑。

现在他能堂堂正正告诉她了：埃米林国防部长的儿子在剿匪的战斗中失踪，不是什么叛徒。

但是本应该站着奥莉妮亚的那个位置空无一人。他注意到卡季琳达也不见了。

“但这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。”宾多克得意地宣布，“他的战友们都过上了新生活，没有人再关心他了。至于普通人，他们只会咒骂叛徒谢尔温·海德拉。不过，说不定哪天会有一个头版新闻：叛徒竟是国防部长的长子……你说呢？”

查兰特看了看两边，垂下了头。

他知道罗维德舰长、玛丽莎行政官、亚卡文军需长都是哥哥曾经的战友。但他们确实从未提起过这回事，也没有主动和他谈论过他哥哥。他们和丹尼的关系，还是他在跟着亚卡文军需长补习“蓝本子”的时候借故问出来的。

而亚卡文非常坚定地说：“你哥哥不是叛徒。”

就像那个他不知名的、金发绿眼的医疗兵一样。那个年轻的医疗兵曾经对着他的父母，以尤尔森和圣子的名义发誓，丹吉里斯没有死，不是叛徒，而他会证明这一点。然而八年过去，这个医疗兵也像丹吉里斯一样，毫无消息。

两个姑娘转移到角落里了，蒙瑞和伊伦还留在原地。詹林一直护着他们，尽管他自己的武器只有手枪和腰间的短剑。反倒是七人小组的成员们带了更多的枪支和子弹。查兰特忽然想起，在他们第一次遇到詹林的时候，他就带着那把短剑了，这是各国都会给空艇舰长发放的古老武器，纪念还在大海和巨湖航行时的登船队。

“你这就忙着叙旧吗？”詹林走上前去，拔出了他的手枪，严肃、郑重、字正腔圆，而不是用雇佣兵那种撇着舌头的声音说话，“听着，我不打算和你交易，现在我有五个人，维顿·海伊在哪儿？”

“哦。费尔雷先生，你个骗子。”宾多克抬了抬眼皮，“现在购买辉煌号的钱已经付过去了，我只是过来提货。可怜的维顿就在这儿……”他打了个响指，藏在水晶柱后面的几个穿着橘色上衣和黑皮靴的人走了出来，他们带上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可怜虫。深灰色的头发，浅蓝的眼睛，弓着背，看起来比在酒吧初见的时候更加营养不良。押着他的打手们踢了他的小腿，强迫他跪下。另一个人拎着他本就很短的头发，让他的脸露在光线里。第三个人抽出一把步枪刺刀，抵住他的咽喉。

维顿·海伊修士就像是在主持布道一样，定神凝望着他头顶上光的颗粒，它们都来自辉煌号曾经的太阳炉。从他平和的脸上和双眼中，找不到任何惊恐或者沮丧。蒙瑞甚至觉得他可能在这些颗粒中看到了维丁港起降平台，看到了辉煌号。天气晴朗，阳光灿烂，鲜花盛开。在地面上的无数欢呼声中，索尔修王后亲自剪断了控制器上的一根导线，释放她的临时固定索。空艇浅灰色装甲上的魔导回路在一瞬间全线贯通，闪烁出太阳石金银交织的光。她开始缓缓升空，穿着白色水手服的小伙子们不顾军官阻止，从舷窗探出头挥舞帽子……

詹林沉默地把枪口往上抬了抬，瞄准了宾多克。与此同时，步枪刺刀也对着维顿的脖颈压了一下。

“把辉煌号的控制代码给我，我想你已经收到了。”宾多克冷漠地说。

“我不打算和你交易。”詹林又重复了一遍，“和你这个狼人、杀人犯……”

蒙瑞、伊伦和查兰特都在詹林身后，起初他们一声也不敢出。过了一会儿，蒙瑞才悄悄问：“他真是个狼人吗？”

伊伦小声说：“我觉得应该好奇的是，他杀过几个人？”

查兰特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中，他一如既往地没有将其表达出来，而是沉默地低头消化它，不让别人发现。在一级攻击空艇上做过无数次清创、手术和截肢之后，他发现隐藏自己的情绪变得容易了很多。作为队长与队伍里的医疗兵，他必须保持稳定的精神状态——或者至少让队友们认为他保持着稳定的精神状态。

他剧烈地深呼吸，拔出了手枪，悄悄上了膛，然后向蒙瑞和伊伦分别使了个眼色，另两人也准备好了自己的武器。

有一个半透明的东西在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反射了一些太阳炉的光，它一闪一闪，就好像在发灯光信号。查兰特抬头的时候，正巧赶上它开始闪烁。而宾多克和他的打手们都背对着那个方向，没有一个人能够注意到它。蒙瑞急中生智，拿出计时表，利用表盘的金属反光回答了它。

奥莉妮亚和卡季琳达正努力地寻找最佳的角度，卡季琳达用魔法凝聚出一块半透明的冰盘，她们设法发出了“准备散开”的信号。谢天谢地，小伙子们看出了她们要干什么，他们以暗语答了回去。冰盘瞬间在卡季琳达的手中化作了一团水，她又以魔杖对准它转了一圈，水化为水雾突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。奥莉妮亚立即从口袋里掏出被称为“李子”的微型烟雾弹，朝着某个手下的头砸了过去。伴随着爆炸声，一阵被染料染成黄绿色的浓烟迅速弥漫开来。

很显然，这浓烟能让人迅速联想到毒气。但它只是烟雾而已，除了过于呛人之外没有任何伤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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