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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守则心中咯噔一下,下意识的说了一句:&ldo;是,但学生和他并不因此疏远。&rdo;
文阁老却冷冷说道:&ldo;天真,太天真,政见不同,如何为友,勉强为友,将来也只会反目成仇。那么多的史书,难道你都是白看了吗?&rdo;
&ldo;今天你为了他求情,怎么知道将来有一日,他对你下手的时候会不会手下留情!&rdo;
苏守则愣了一下,却还是说道:&ldo;若有那一日,学生也不会后悔,再者,章元敬不过是一寻常文人,与文家相比如同蚍蜉撼树,不足为虑……&rdo;
文阁老却道:&ldo;不必再说,守则,你要记住,官场之中没有蚍蜉,有时候不起眼的小人物,反倒是会让河堤毁于一旦。&rdo;
苏守则张了张嘴,似乎还想要说什么,但旁边的文老夫人一把抓住他的手,对着他微微摇头,苏守则到底是没有再争辩,他心底微微叹了口气,想到那一场精彩纷呈的辩论,忽然想着,是否将来有一天,他与章元敬是否真会反目成仇。
殿试之后,三甲之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,榜眼、探花授翰林院编修,其余人等就还需要经过考官,才能真正的入朝为官。
对于天底下文人而言,翰林院是再清贵不过的地方,别的不说,光是非翰林不入内阁这一点,就足以让大部分人心生向往。
章元敬踏进翰林院,心中回想着翰林院的编制,翰林院最大的官也就是翰林院学士,乃是正五品的官职,再往下就是翰林院侍读侍讲学士,章元敬修撰的身份乃是从六品,而榜眼探花的编修则是正七品,别觉得这官职很低,要知道许多进士一开始只能从九品芝麻官做起。
要不怎么都说一甲好呢,作为新人,他们一进翰林院就盖过了那些待了许多年,依旧还是蹉跎在庶吉士位置上的文人,更别说作为举人谋职进来的了。
作为京城最为清贵的衙门,同样也是文人心中的圣殿,翰林院如今的学士姓黄,说不上是文派还是雷派,但可以遇见的是,他对即将进门的三甲态度冷谈。
章元敬进门的时候,压根没有看见这位黄学士,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作为侍讲学士的叶学士,叶学士看起来倒是和和气气,只是说话做事滴水不漏,将他们带着走了一圈儿之后,就直接把人送到了书房放着,丝毫没有提携的意思。
章元敬与安从容对视一眼,趁着叶学士不在的时候,安从容低声说道:&ldo;这位叶学士乃是黄学士的内弟,两人性格一脉相承,向来是一个鼻孔出气的,最是不爱掺和事儿。&rdo;
说得好听,那就是洁身自好独善其身,说的难听,那就是为人冷漠,胆小怕事儿了,跟朝中那位顾阁老一样的秉性,据说黄学士跟顾阁老私交却也不错。
章元敬一听就心中有数了,至此他倒是微微松了口气,暗道至少翰林院不是文派的天下,不然的话他可是有的是苦头吃。
翰林院的官职,说清闲也真的清闲,尤其是皇帝想不太起的人,上头不给任务的话几乎就没有事情做,但想要忙的话,也能变得非常忙,毕竟翰林院中藏书何止千万,光看书就够。
黄学士据说在修书,一般不是上朝就是窝在自己的地方,并不太出现在人前,叶学士倒是经常出现,但对他们过分客气,并不怎么使唤。
除此之外,倒是有一位刘学士关照他们,这位刘学士确实实实在在的文派,对榜眼安从容是客气,提携,对探花胡享运则是拉拢,敲打,对着章元敬,那就是刁难了。
就如现在,章元敬好容易将他想要的书从书库里头翻了出来,要知道有些书库去的人少,里头覆满灰尘,一进一出就得弄的一身灰,这种任务向来都是让下头的庶吉士或者杂役去做的。就为了这本书,章元敬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,看起来狼狈至极。
谁知道刘学士扫了一眼,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道:&ldo;不错,正是这本书,先放着吧。&rdo;
章元敬放下书,心知他不过是故意找借口折腾自己罢了。果然,下一刻刘学士又说道:&ldo;翰林院的书库何等重要,岂是那些杂役可以收拾的,这样吧,状元郎闲来无事,就帮着整顿整顿,免得想要找书的时候难如登天。&rdo;
章元敬微微挑眉,却二话不说的应承下来,笑着说道:&ldo;是,下官遵命。&rdo;
刘学士见他这幅不卑不亢的样子,心中倒是没啥刁难人的成就感,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:&ldo;行了,那你就先去吧,收拾完这一个书库,后头还排着十七八个。&rdo;
章元敬只是含笑应下,等走到外头,安从容一把把他拉到旁边,愤愤不平的骂道:&ldo;这姓刘的搞什么呢,让你去整理书库,那是咱们需要做的事情吗?&rdo;
章元敬倒是不如他想的那么憋屈,被这么刁难了,他反倒是安心一些,毕竟这种活儿只是有些劳累,有些憋屈,不劳命也不伤财,对他而言完全是不痛不痒。
想到那一书库的古籍,章元敬心态良好的笑道:&ldo;这算什么刁难,我原本就爱看书,如今让我整理书库,那不就跟米虫掉进了米袋子一般。&rdo;
安从容仔细的看了看他,见他真的不勉强,倒是也笑了起来:&ldo;也就是你好脾气,哼,黄学士都没有说什么,他倒是拿着鸡毛当令箭。&rdo;
章元敬倒是翻过来劝他:&ldo;虽说如此,但官大一级压死人,你平日里也收敛一些,放心吧,我真的没事,这有什么好辛苦的,再说了,里头还有杂役帮忙呢。&rdo;
文人大约觉得这工作丢份子,但他却觉得极好,不用跟皇帝和高官打交道,安全啊!
安从容也是被他说的没了脾气,叹了口气说道:&ldo;哎,我真觉得当官没劲,哪有我当年走南闯北有意思,要不是家里头哭着喊着逼着,我才不来考。&rdo;
说完,他又开始抱怨自从他中了进士,家里头老婆老娘似乎要来京,等他们一来,他的日子就更加不能潇洒了,整日里被人念叨着,烦都要烦死了。
章元敬听完,翻了个白眼说道:&ldo;你还觉得烦,若我祖母和娘能上京,我还不知道多么高兴呢,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,哎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回乡。&rdo;
安从容一听,笑哈哈的说道:&ldo;知道你孝顺,哎,我老娘只要别整天骂我,我也是想她的。&rdo;至于媳妇和儿子,呵呵,安从容显然也觉得太烦,一来就得管着自己。
章元敬叹了口气,心底倒是把请回乡假的事情放在了心上,按理来说,新科进士都是能够请的,但这个时间有先后,毕竟不能大家赶在一块儿请了,再有一个长短,也得看上官的意思,看来还得摸一摸黄学士到底是如何想的。
第108章激变
章元敬琢磨着什么时候提一提回乡的时候,谁知还没等他下定决心提起,皇帝倒是先把他想起来,直接点了他的名字作陪。
虽然翰林院有侍读的职位,但皇帝真想要谁陪着读书,翰林院说了可不能算,他既然点了名,许大人就算是再想要打压他也无可奈何,总不能扛着皇帝的旨意不让他出门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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