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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先是呜咽的哭着,后来忽然声音大起来,可不过片刻便猛烈的咳嗽起来,离得近的玲珑只见几丝血沫从杨莲心口中溢出,顿时也“哇”的一声哭出来,她跟着跪倒在血水里,双手去扶杨莲心,杨莲心却根本动也不动的抱着凤念芷不起来。
这一主一仆实在叫人心疼,凤钦挥了挥手,“去,将她弄回去。”
王庆心知这是要用手段了,失了女儿的确是痛,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杨莲心哭死在这里,王庆是在宫中侍候多年的人,身上自然也有功夫,他抬步走到杨莲心身后,抬手便敲在了杨莲心后颈之上,只见杨莲心身子猛地一僵,哭声也是一滞,下一刻人便缓缓的朝后倒去,人虽然倒了,她的手却仍然抱着凤念芷的尸体,玲珑一边哭一边去扒拉杨莲心的手,一时之间只觉得悲从中来哪里还知道害怕是什么,好容易将杨莲心的手扒拉下来,那边跟着凤钦的两个侍奴连忙上的前来,这才将杨莲心半扶半抱的架着走了。
杨莲心这般必定是没个好的,凤钦又看向一旁刚才才吐过的孙岑,孙岑脸色煞白,此刻面上一般是心悸畏怕一般是哀恸愁容,凤钦心知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四公子,便对她下令道,“今夜是去不了长秋宫了,你跟着去莲心那里照看着,母女二人总不能都出了事。”
此地出事,众人本都是因为商玦一言才跟过来,眼下无需多言便证明了并非白月伤人,而其他人也无需在此多留了,凤钦信任孙岑,才将杨莲心暂时交给了她,孙岑弯了弯身领命,也不多言的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婢转身退下,凤钦直了直背脊,又看向段锦衣和凤念蓉,吩咐道,“蓉儿,你送王后回去,你也早些回去歇着,这里交给孙大人。”
如此残忍血腥之事,本就不好让妇人和小辈亲见,凤钦此刻倒是有了几分慈心,说着又看向凤垣和凤煜,“你们也走吧,今日之事无需多想,且等明日再说。”
凤垣和凤煜犹豫一瞬,凤钦已没有再多的精力与他们多言,挥了挥手,满是疲惫,段锦衣这边叹了口气,“现在留下也无用,我们先走一步,莫要为你父王再添乱。”
这话一出,自然是该走的走了,他们四人行礼告退,凤钦便看向段凌烟,段凌烟抿了抿唇,“王上既然不去长秋宫了,便去妾身那长信宫坐坐,王上无需担心,妾身陪着您。”
段凌烟这么说话,便是不会先走的意思,凤钦犹豫一瞬未曾多言,又看向商玦和朝夕,商玦这会儿倒是不挡着朝夕的眼睛了,只让她面对着自己背对着尸体站着,商玦见凤钦看过来,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前之人方才道,“既然是白月发现的,我便带着白月再留片刻,或许白月还能发现些其他的东西,廷尉大人以为呢?”
适才那被水冲走的断臂便是白月捡回来的,可见动物对这些的灵性的确远高于人类,孙昭当然知道这个道理,于是点点头也不推辞,“那就辛苦世子了。”
商玦微微颔首,拉着朝夕往后退了一步,他本就一手执伞,这会儿执伞的手护着朝夕,偏就不让她去看那边的尸体,待走远了一步朝夕才抬眸看商玦,商玦便也正看着她,四目相对,朝夕眼底闪过明灭的光,她是想留下的,而他果然懂她。
该走的都走了,凤钦又看了一眼凤念芷的尸体,尸体经过翻动,本来就腥红的血水颜色更是一浓,而凤念芷面上的伤口虽然是新的,却经过水泡过,此刻伤口外翻渗血,那张脸委实可怖到了极致,凤钦不忍再看,转过头去咬牙道,“孙昭,给孤查。”
孙昭人已经在这里,虽然适才未得凤钦的诏令,却已经带入了自己廷尉的身份,这会儿再听到凤钦的命令,顿时点了点头,“微臣遵命,微臣必定全力以赴。”
说着话,孙昭已趴下身子再次勘探尸体,王庆和段凌烟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将凤钦扶的更远了些,孙昭蹲在了尸体之前,往后一抬手,“拿火把来。”
身后侍卫当即拿来了火把,孙昭亲自打着火把,双眸专注的落在凤念芷的尸体上,一旁的侍卫都被吓得不轻,可从头到尾他那亲随却显得比侍卫们还要镇定些,这时候也拿过一只火把在旁侧和孙昭一起看,一边看一边还问,“大人,可要传令史入宫?”
孙昭摇了摇头,“不用,致命伤可见。”
亲随点了点头,似乎害怕打扰孙昭,便站起身来只将火把支在凤念芷上方,凤念芷周身被照的一片光亮,孙昭先是看,随后又用手在凤念芷身上检查了一番,而后便站起身来仔细的看这周围又和异样,绕着那巨大的太古石转了一圈,孙昭又沿着湖岸走向了廊桥,在廊桥之下转了一圈,又沿着湖岸往回走了一截,整个搜寻了一遍,孙昭回到了太古石之前来,他蹲下身来,也不知在看什么看的出神,随后便朝凤钦这边走过来。
“王上,已初步有定论了。”
凤钦转过身来,眸子还是微红,“你说。”
孙昭定了定神,“十一公主早前是在澜汀殿歇着的,微臣猜测公主是自己跑出来,这身宫裙只怕也是她自己换的,她多半是为了寻什么人,又或者是跟着什么人来这里,并且,她当时应该在这里见到了人,为了躲避或者偷看才站在了太古石之后。”
凤钦眉头一皱,“此话怎讲?”
孙昭眼神一正,“其一,公主出事半个时辰不到,血还未凝固,而她的衣衫齐整,并未有任何的打斗挣扎痕迹,重要的是她脚上的丝履,乃是公主穿的云绣履而非布履,鞋子乃是新的,磨损极小,大抵是今日刚换上的走了没多远的路,其二,那太古石之后的淤泥之中有两个深深的完整的脚印,且脚印的方向朝着廊桥,只有一个人久站才会留下那般深的脚印,而从太古石的位置来看,那么站着也只能看到廊桥的方向,公主好端端不可能躲到太古石之后去,唯一的解释,她躲在那里是为了偷看或者偷听什么人,后来被发现,因为凶手功力太高,公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制住,太古石上的血迹大半被冲掉,这样缝隙凹槽里面还可见血迹,那血迹成喷射状,公主是被人生擒下手的。”
“此为事发之前微臣的推测,稍后只需派人去澜汀殿查看一番便能知道公主是不是自己跑出来的,此外,也是最重要的,公主乃是被他人谋害,且出手之人武功高强功力深厚,不仅如此,此人手中还有一把利器,此利器多半为剑,且还是极其锋利之剑,公主面上的伤口虽然深开口却极小,不管是剜去双眼还是斩断臂膀都十分利落,特别是其肩骨的断口处平滑如一,足见出手之人功力之深,而功力再深之人没有一把好剑也是做不到这般的。”
孙昭在这边严肃禀告,朝夕和商玦闻言却同时皱眉。
功力深厚,且还有一把好剑在手,并且是同样凶残的杀人方式……
二人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当初在淮阴侯府之时的几桩命案。
不管是秀娘还是洛灵修,二人之死不仅诡异且血腥,更重要的是,杀他们的人也要同时具备高深的功力和极其锋利的利器才可,且这利器十之可以断定是剑,淮阴距离巴陵千里之遥,且时间又过了这么久,难道这二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,想到杀洛灵修的人极有可能是朝暮,朝夕的眉头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一攥,朝暮回来了?
如果是朝暮,好端端的朝暮为何要杀凤念芷呢?
正想着,孙昭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,“断臂挖眼都不足以致命,公主乃是失血过多而死。”
如此说来,凤念芷死前必定经历了极大的痛楚。
想到她面上的血口和那两个血洞,饶是朝夕也觉心底一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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