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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0章（第1页）

这个举动让刘济微微拧了拧眉，却依然温和道：&ldo;你向来聪慧，南阳是何意图，孤是何心思，到了此刻不会毫无所察吧?&rdo;

他终于挑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，可崔妙晗脸上并无任何喜悦，反而再度退开了去。

刘济见了，失落道：&ldo;孤明白你的意思了。&rdo;

崔妙晗听出他话中的失意，一时心有不忍：&ldo;太突然了，我……&rdo;

从她替他治疗眼疾开始，她便从师兄那里得知他与仲灵的故事，但她从来没有向他亲自打探过。他时常在那片蔷薇花前发怔，每每听到她的声音都会神情恍惚，她都知道缘故。

她尽心医治，进退得宜，他温润如玉，彬彬有礼，他们一直保持着病人与医者的距离。可为何他忽然有此转变?难道是因为她的声音?她失去了仲灵，所以需要她的声音来慰藉?

眼见他脸上又带了点希望，她抿了抿唇道：&ldo;我不是仲灵。&rdo;

刘济一怔，她以为他将她当成了仲灵的替代品?那也太轻看他和她自己了。不可否认，一开始他确实因为她的声音想见见她的人，但后来他渐渐被她吸引，喜欢与她待在一起。仲灵和她是完全不同的。和仲灵在一起，让他愉悦，兴奋，仿佛充满希望，和她在一起，让他安定，温暖，仿佛岁月静好。

也许过了那种热血的年纪，他反而更眷恋这种细水长流的相处方式。

&ldo;孤若真的需要找个替代品，仲雪岂不是更合适?&rdo;刘济缓缓道，&ldo;孤虽然放下了仲灵，但这辈子都会有年少的那段记忆，这一点孤不能瞒你。可你与她不同，孤心中有你，你呢?你对孤可曾有丝毫的情意?&rdo;

在此之前，崔妙晗从来没有考虑过男女之情，唯一的心愿便是可以像师父那样游历天下，治病救人。忽然受到明王这样的告白，一时有点方寸大乱，尤其是那句&ldo;心中有你&rdo;，让她心头一跳，耳根子瞬间烧红了。

她对明王到底是何样的情意?当真只将他视为一个普通病患吗?她以前没有考虑过，此刻脑中有点凌乱，支吾道：&ldo;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&rdo;

在感情上刘济比她明白，见她耳根烧红，笃定道：&ldo;你对孤不是全然无意，也许连你自己都不清楚。&rdo;

崔妙晗猝然抬起头，只听刘济感慨道：&ldo;想到孤与仲灵的往事，再看到南阳与江玄之的纠缠，孤倒宁愿感情简单一些，如细水长流，一辈子都流不尽。&rdo;

这点倒与崔妙晗的想法如出一辙，她也希望自己的人生简单平凡，不想卷入太多的风波。

刘济忽然倾身靠了过去，再度执起她的手：&ldo;若此生终要找个人共度一生，孤希望那个人是你。&rdo;

这次崔妙晗没有再逃开，她低头盯着那只被他抓住的手，麻得有点不像自己的手了。良久，她缓缓抽了出来，抿了抿唇道：&ldo;我……你容我想想。&rdo;

刘济温柔一笑：&ldo;好。&rdo;

这头归于一片温馨里，那头仍是一片愁云惨淡。

寻梦推着刘晞出来后，自顾自走进了那白绸飘飘的偏殿。父皇担心她哀伤过度，连夜命人在偏殿布置了灵堂，阿母已被置入棺中，停灵七日便会择地安葬。

寻梦郑重行了叩拜丧礼，然后走到棺前，失神地望着棺中人。

死者为大，刘晞也向寻母行了叩拜丧礼。他静静地陪在她身边，良久感觉她熬成了一尊雕塑，不由咳了几声，可她毫无反应。他动了动手指，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她，可是她好像一点知觉都没有。他心知不妙，抓起她的手腕，隔着重重衣衫仿佛感受到她的冰冷，当即顾不得许多，摸上了她的手，冰冷的触感让他差点哆嗦起来。

刘晞环顾四周，偏殿没有火炉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，总觉得这偏殿冷飕飕的。他想将她拖走，但看她的模样显然行不通，便吩咐道：&ldo;怜心，速去拿件绒毛披风。&rdo;

不多时，怜心取来了披风。

刘晞亲自替寻梦披上，又扭着身替她系带子，状似自言自语道：&ldo;你这副模样，让人如何安心离开?&rdo;

此言一出，寻梦那失焦的瞳孔微微一动，仿佛瞬间回了魂：&ldo;你也要离开了?&rdo;

&ldo;父皇封我为齐王，如今众诸侯陆续离开，我也该启程去封地了。&rdo;刘晞神情认真，不再像往常那样一脸嬉笑，仿佛褪去少年的青涩，长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。

自从遭逢淮南王谋逆逼宫，刘贤易反思了自己对待儿子们的态度。他有心弥补刘晞，曾经出言挽留他，但刘晞去意已决，他便如他所愿封他为齐王了。

一种孤单感萦绕心头，寻梦喃喃道：&ldo;你也要走了……可以不走吗?&rdo;

其实她心里也明白，要走的人她留不住。无论江玄之还是阿母，或者是面前的刘晞，她留不住任何人。她想到初来长安时，长安是那样繁华热闹，如今却带着一种曲终人散的荒凉。

刘晞心中一撞，他倒是不想走，可陪她走下去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。他狠狠心道：&ldo;天下无不散之宴席。这世上的人喜欢热闹，爱好群居，可终归还是孤独的，孤独地来去，孤独地活着。&rdo;

这是他最近才悟出的道理。

但他从她眼中看出了不舍，忽然心有意动，猛地伸臂抱住了她：&ldo;保重，我的……皇姐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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