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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(第1页)

病房很安静,午后的暖风从窗外吹进来,把搁在窗台的一份医药费账单吹了下来,连带那只外形像海螺的陶笛也轻轻地动了动,那是苏小非特地买来送给何消忧的礼物,可惜她把它放在了一边,完全没有心情去研究它的构造。

爱情是一把双刃剑,从前有多甜蜜,如今就有多痛苦。

钟言声来接过佳希的时候,她向他打听许亭彦年少时喜欢过谁。很可惜,钟言声对此毫不知情,虽然他和许亭彦是表兄弟,但说到底也只在童年时玩在一块过,长大后就生疏了,许亭彦青春期暗恋过谁,这个秘密可能只有睡在他上铺的兄弟知道。

过佳希陷入了失落的情绪里,片刻后想起一件事,问他:&ldo;你站在哪一边?&rdo;

&ldo;什么站在哪一边?&rdo;

&ldo;现在我的好朋友和你的表弟要分手了,原因是你表弟太没品了,薄情寡意,没有责任心,我现在只想把他抓到面前,想办法固定住,然后拿面粉团狠狠地砸他的脸,或许才能消气,但偏偏他是你的亲戚,真的为难……你必须拿出态度,你支持谁?要不要大义灭亲?&rdo;

&ldo;我支持你。&rdo;他心平气和地说,&ldo;佳希,这件事明显是许亭彦的错,作为男人,我不会偏袒他,不过我没有能力改变他的想法,所以你一直掐我胳膊也没用。&rdo;

&ldo;……&rdo;

过佳希讪讪地松开手,垂下手臂。

&ldo;我明白你的情绪,你很重情义,不想朋友难过。&rdo;

&ldo;也不只是这样。&rdo;过佳希想了想说,&ldo;我开始怀疑有没有一段爱情是真的能天长地久?你看梁山伯和祝英台,罗密欧与朱丽叶,刘兰芝和焦仲卿,这些名垂千古的爱情主角说到底都是很早就死了,所以才会留下美好的传说。我们普通的男女,如果活到九十九岁,也许都会有很多小矛盾,会有互相讨厌的时候。&rdo;

&ldo;你如果怀疑,那不如和我试试看,从今天起到九十九岁,有多少次讨厌我的时候?&rdo;

&ldo;不包括以前吗?&rdo;过佳希认真地说,&ldo;严格地说,我已经讨厌过你一次了,你可以记上去了。&rdo;

&ldo;什么时候?&rdo;

&ldo;就是我想对你表白那会儿,你不让我说出口,还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我,我回家后就有点讨厌你了,连你送我的玩具熊都看不顺眼了。&rdo;

他想到这件事可能会被她记住一辈子,无数次地翻出来说,略有无奈,不过他认了,当年的确是他让她哭了很久,现在她回来讨债也合情合理。

她说到一半,故意装出气呼呼的样子,这是她最近很喜欢用的伎俩,只要瞪圆眼睛,抬起下巴,配合着双手抱胸,佯装自己很愤怒,他便会在短时间内转移话题,想出一些普通的招数哄她开心,譬如问她想吃什么,酒酿丸子还是芋头甜汤?她假装中计,说芋头甜汤,然后让他牵着去吃,成功消气。

谁知这一回,他没有问她想吃什么,而是伸手在她腰上轻轻地一挠,她瞬间就笑到崩溃了,等好不容易恢复正常,她伸手挠回去,却是无效,他完全不怕痒,挠他哪里都没有用,她只好一边捏他的腰一边气呼呼地说:&ldo;你怎么不照原剧本上的走?快问我要不要吃芋头甜汤!&rdo;

他一手扣住了她的手,一手按在她的背上,忽然间把她搂进自己怀里,低头说:&ldo;我喜欢你这样子。&rdo;

&ldo;怎么样?&rdo;她反问。

&ldo;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,无理取闹,偶尔让我措手不及,却很可爱。&rdo;

&ldo;我明明是走温柔贤惠的路线,大家都这么说,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女朋友很懂事吗?&rdo;

&ldo;这说明你演技很好,他们都被你骗了。&rdo;他的目光覆盖下来,如同一片风平浪静,宽阔到足以包容一切的海,&ldo;但是骗不了我。&rdo;

&ldo;其实是我不想骗你,我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人,以前是装乖骗取你的好感,现在你人到手了,我不想再装下去了。你知道吗?我小时候就爱捉弄我爸,把吃过的泡泡糖放在他鞋子里,他跳脚的时候特别好玩。&rdo;她贴在他胸口,抬起下巴看他,笑着说,&ldo;我喜欢对亲近的人无理取闹,偶尔撒泼,不讲道理,感觉特别幸福。&rdo;

&ldo;这说明你是一个有些缺爱的人。&rdo;

她不否认了,若有所思后问他:&ldo;那该怎么办?&rdo;

&ldo;没办法。&rdo;他抚了抚她的头发,&ldo;你人到手了,我只好认栽,以后会配合你玩这些幼稚的游戏。&rdo;

&ldo;……&rdo;

她笑了,然后问:&ldo;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,你喜欢哪一个?别说都喜欢,一定要选择一个。&rdo;

&ldo;现在。&rdo;

&ldo;原因?&rdo;

&ldo;现在可以对你做一些以前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。&rdo;

&ldo;譬如呢?&rdo;

&ldo;这个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。&rdo;他说,&ldo;现在别有太多的好奇心。&rdo;

&ldo;我又不是十岁孩子,快告诉我。&rdo;她知道他在开玩笑。

钟言声始终不说,拉过她的手,带她去喝芋头甜汤,喝完了甜汤,依她的要求去逛了霞光巷。

霞光巷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有意义的地方,因为那年夏天,她最后一次去他家接受辅导,他没有陪她做试卷,而是带她来这里看了老房子,她记得自己学会了一个名叫&ldo;偷心造&rdo;的词汇,还坐在矮墙上看壮美的夕阳,对目光所及的人突然间心动不已,以至于在往后很多个日子都念念不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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