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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（第1页）

次间里陈设着床、几、桌、椅等日常起居必不可少的应用之物，多是花梨木制，色紫红，微有香气，墙壁上还挂着一幅书法。

老夫人穿着紫红色的八幅马面裙，头戴鹤鹿同春的抹额，正斜倚在罗汉床上，枕着迎枕，脚边的镂雕镶理石八角几上摆着金漆青龙香炉，檀香幽幽，平添一分雅致。

沈清月站在床下五福献寿绒毯上同老夫人见了礼，待老夫人轻声应了，才坐在了旁边的绣敦上。

老夫人还没问话，沈清月便紧锁眉头，忐忑不安地攥着帕子。

&ldo;月姐儿是有什么要紧事迫不及待地要同我说？&rdo;老夫人语气平缓的很，但言语里透着的不耐烦，并不难听出来。

沈清月道：&ldo;本来是孙女与妹妹们之间的小事，不该来打扰老夫人，但妹妹们愈发胆大妄为，孙女倒是没什么要紧的，却怕连累大伯父的官声和大堂姐。&rdo;

老夫人眼皮子掀起，瞧了沈清月一眼，道：&ldo;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&rdo;

&ldo;妹妹和亲戚家里来的小娘子们，编排起我与张家小郎君私相授受！&rdo;

老夫人泛黄的眼珠子瞬间瞪圆。

沈清月抬头同老夫人细说了事情始末，并且将荷包递给她看，又道：&ldo;不过一夜之间，谣言竟然散播的如此厉害，孙女恳请老夫人彻查。孙女一人受委屈倒是无妨，但名声清白大事，终究涉及沈家颜面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沈家家风不好。大堂姐最是重名声的人，还有大伯父的官声也十分要紧。&rdo;

沈清月的大堂姐沈清宁曾在老夫人膝下教养过，十分得老夫人喜欢。她的夫家门第略高于沈家，婆婆十分爱拿乔，加之她只生育了两个女儿，在夫家实在没少吃苦头。

内宅姊妹们的名声都是连在一处的，沈家未出阁的姑娘名声坏了，沈清宁便多了一个把柄让人拿捏，少不得又要受婆婆的气，老夫人于心何忍。

至于沈家当家人沈世昌的官声更是不用说，那是沈家全家人都该拼命维护的。

老夫人看完荷包，果然面色凛然，眼神也变得犀利了些，目光直直地朝沈清月打过去，冷声问道：&ldo;是谁传出来的话？&rdo;

&ldo;是妍姐儿与慧姐儿，母亲一贯疼爱妍姐儿，慧姐儿又是四房的姑娘，孙女本不便管教，可此次事态严重，便同她们讲了道理，又罚抄经书，以正家风。孙女不知这般做的对不对……心中到底惶恐不安，怕处理得不周，留有后患，才急着来告诉您。&rdo;

老夫人半阖眼皮，若有所思，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，姑娘家的小心思，她多少也能猜到几分。

她不疾不徐地捧起茶杯，道：&ldo;我知道了，此事我已放在心上。&rdo;

说罢，老夫人呷了口茶，眼神晦暗不明，神色莫测。

到底是沈清月的片面之词，老夫人还不至于立刻就听信了，许是小姑娘之间因子虚乌有的事吵闹几句而已，她还没心思去管这等小事。

沈清月起身福一福身子道：&ldo;孙女告退了。&rdo;。

老夫人微微颔首，沈清月便离开了，她刚走没多久，丫鬟便进来禀道：&ldo;老夫人，陶姑姑来了。&rdo;

陶姑姑是老夫人身边的郑妈妈举荐来的，正好郑妈妈在院子里，她便亲自去迎接。

郑妈妈脸上带着笑容，轻声细语地说：&ldo;老夫人正好还没歇息，正好你过去同她老人家说几句话。&rdo;

陶姑姑微微一笑，道：&ldo;那我倒是来的巧了。&rdo;

&ldo;可不是么。&rdo;一面说着，郑妈妈一面打起次间里湖蓝色的绸布帘子，笑着把人带了进去。

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坐起来，淡笑道：&ldo;姐儿们的女红现在学到哪里了？&rdo;

陶姑姑垂首回话，道：&ldo;已经开始学山水和人物像了，小娘子们都很聪明。&rdo;

老夫人&ldo;哦&rdo;了一声，道：&ldo;都学的挺快，陶娘子费心了。&rdo;

陶姑姑笑一笑，道：&ldo;本是妾身职责所在。&rdo;刚说完笑容就淡了，她又道：&ldo;不过有一件事老夫人容禀，虽不是妾身分内之事，但妾身在府上授艺，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。&rdo;

陶姑姑是郑妈妈推荐来的人，小娘子们平常的学艺情况，老夫人偶尔会过问一下，这就代表，她是老夫人认可的人，便有一些资格管向主家禀报小娘子们的私事。

老夫人抬了抬眼皮，道：&ldo;你说便是。&rdo;

陶姑姑犹豫为难之下，到底是说了，她道：&ldo;今晨我去时，听到小娘子们在谈论，说是沈二娘子私送男子荷包……私以为，如此不妥。&rdo;她的声音越来越轻，次间里也愈发静谧无声，唯有一缕乳白的青烟袅袅。

&ldo;嗯……&rdo;老夫人闭上眼，声音轻轻的，尾音拖的很长，她猛然睁开眼，精光矍铄，道：&ldo;这话是谁说的？&rdo;

陶姑姑垂首道：&ldo;慧姐儿说的。&rdo;

老夫人心下一沉，事情都传得这么广了？原来沈清月说的竟然是真的！她吩咐道：&ldo;去，把慧姐儿都叫来。&rdo;

没多大会儿功夫，沈清慧就来了，她原本步子从容淡定，面上一丝惊慌也没有，却在看到陶姑姑之后，变得惶惶不安，双手紧紧地揪住袖口。

沈清慧在毯子上跪下行礼，老夫人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，冷声问问：&ldo;慧姐儿，是你说月姐儿给张小郎君送荷包了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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