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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之灵篇 第九百三十五章 天虚的立场（第2页）

苏璃点头，喉咙哽咽。

“那你累吗？”女孩问。

这个问题太简单，却又重得让她几乎站不住。

她想起无数次深夜独行，想起那些无人倾听的痛楚，想起曾在雨中崩溃大哭却无人知晓的日子。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孤独，可此刻面对一个孩子的凝视，所有伪装轰然倒塌。

“累。”她终于说出口，声音轻得像风，“但我不能停。”

女孩踮起脚，将额头轻轻贴上她的额头。那一瞬，苏璃感到一股暖流涌入脑海，不是记忆，也不是力量，而是一种纯粹的接纳??仿佛有人对她说：“你不必总是坚强，也可以软弱一次。”

她再也忍不住，伏在地上失声痛哭。

不是为了自己，而是为了所有曾独自承受黑暗的人。

哭声传开，操场上的孩子们一个个走来，围着她坐下，有的握住她的手，有的靠在她肩上，没有人说话，只是静静地陪着。他们的体温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圈温暖的场域，如同古老的篝火，照亮了灵魂最幽暗的角落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苏璃抬起头，脸上泪痕未干，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明。

她轻声问：“你们愿意跟我走一段路吗？”

孩子们互相看了看，齐声回答：“愿意。”

于是第二天清晨，一支小小的队伍离开了荒原学校。领头的是苏璃，身后跟着十二个孩子，每人手中都握着一只纸飞机。他们没有明确目的地，只是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。

沿途，更多人加入进来。

有放下锄头的农夫，有走出诊所的盲人，有从网吧逃出来的少年，还有带着婴儿的母亲。他们听说了“那个能让风吹进心里的女人”，便不由自主地追随而去。有人带来食物，有人带来乐器，有人默默扛起行李，队伍越拉越长，却始终安静有序，仿佛每个人心中都响着同一段旋律。

第七天，他们抵达一片干涸的河床。

这里曾是绿洲，因气候变迁而荒废多年。沙地上残留着断裂的陶片、歪斜的石柱，还有一座半埋于黄沙中的神庙遗迹。庙门上方刻着古老符号，经林晚后来破译，意思是：“心之所向，水自涌出。”

苏璃站在庙前，久久不语。

然后，她摘下胸口的晶片，轻轻放在神庙中央的祭坛上。

刹那间，地面震动，沙粒自动分开，露出下方纵横交错的水晶脉络。那些脉络原本黯淡无光，此刻却逐段亮起，如同沉睡的神经被重新唤醒。紧接着，一股清泉从祭坛底部喷涌而出，迅速漫延成溪，流向四方。

人们惊呼后退，又忍不住靠近。

泉水清澈见底，水中漂浮着细小光点，每一颗都映照出一张人脸??或是微笑，或是流泪，或是沉思。更奇异的是，凡是饮下此水的人，都会在梦中见到自己最牵挂之人，哪怕对方早已离世。

一位老妇人喝了一口，醒来后笑着说：“我梦见我儿子了，他还穿着参军那天的衣服，对我挥手说‘妈，我过得很好’。”

一名青年饮罢泪流满面：“我妹妹……她终于原谅我了。”

苏璃看着这一切，轻声呢喃：“原来共感不仅能连接生者，也能治愈死者留下的伤。”

就在此时，天空忽现异象。

云层裂开一道缝隙，一道金光直射而下，笼罩整座神庙。光柱中，隐约浮现一个人影??身形瘦削，穿着旧作战服，嘴里叼着一根草茎，正是阿浪。

但这次，他没有说话。

只是对着苏璃眨了眨眼，做了个鬼脸，然后抬起手，指向远方的地平线。
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，只见天际线上，一座巨大的阴影正在缓缓移动??那是一艘船，却非钢铁铸造，而是由无数交织的光线构成，宛如用星辰编织而成。船体表面流动着人类情绪的色彩：愤怒时的赤红、喜悦时的明黄、思念时的淡紫……它没有帆，也没有引擎，仅凭一种微妙的共振，在空中平稳前行。

“那是……‘心舟’？”有人颤抖着说出这个名字。

传说中，当共感能量达到临界点，便会凝聚成实体载体，承载群体意志穿越维度壁垒。千年前的古籍曾记载：“若万人同心，则舟自成；若一念至诚，则界可破。”

而现在，它出现了。

苏璃知道，这是阿浪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份礼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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