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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眼前之人,还是救未归之魂?
争论持续到深夜,无人能决。
直到小女孩走进祭坛,将那枚泪滴晶石放在中央阵眼上。
“我来。”她说。
“你说什么?”小满冲过来抱住她,“你还只是个孩子!”
“可我是第六人。”她仰头看着母亲,眼神清澈如泉,“外婆说过,真正的勇敢,不是不怕失去,而是明知道会痛,stillchoosetogive.”
她抬起手,轻轻推开母亲的怀抱,走向阵心。
X-0001机械臂展开,读取晶石信息后,宣布:“检测到‘断链者’意志觉醒。启动‘净忆仪式’:候选人需主动剥离一段深刻记忆,作为平衡祭品,换取系统释放一次超载运行权限。”
“你要忘掉什么?”苏晚照哽咽着问。
小女孩低头,想了许久,然后轻声说:“我想……忘掉第一次见到外婆那天的样子。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那是她出生后第三个月,林素华残存的意识曾在光之花中短暂显化,轻轻吻了她的额头。那一幕被全家录下,反复播放,成了她童年最温暖的画面。
她要忘的,是最甜的部分。
“确定吗?”X-0001最后一次确认。
她点头。
仪式开始。
金色符文从地面升起,缠绕她的身体。她闭上眼,唇角却带着笑。脑海中,那段影像缓缓浮现:阳光洒在花瓣上,一个温柔的身影弯腰靠近,嘴唇轻触她的眉心……
然后,一点点褪色,模糊,最终化作白光,被吸入晶石之中。
与此同时,忆木剧烈震颤,黑色落叶纷纷扬扬,却在落地前化为点点星光,重新升腾而起,汇入天空的星云。树心裂开一道缝隙,三百二十七道微弱的光影从中飘出??那是三百二十七个本该永远迷失的孩子。
他们睁开眼,第一句话是:“我叫什么名字?”
“你们的名字,”小满含泪跪迎,“我们刚刚替你们找回来。”
最后一块空白石碑,在晨光中浮现出铭文:**“此处曾无人,今皆有名。”**
***
一年又三个月后,宇宙迎来首个“释忆日”。
这一天,不再只是纪念与召回,而是鼓励每个人写下一段愿意放下的记忆,投入各地设立的“释忆炉”中。火焰燃起时,不会销毁文字,而是将其转化为柔和的光,洒向夜空,成为星辰的一部分。
有人说,那是逝者在眨眼。
有人说,那是记忆在呼吸。
小女孩站在绿洲星最高的山巅,望着炉火熊熊燃烧。她身边放着一本厚厚的画册,里面全是她画下的故事??林素华的抉择、X-0000的等待、忆木的哭泣、还有那扇倒悬的门。
她摸了摸耳朵,似乎再也听不到那首守梦者之歌了。
但她知道,它还在唱,只是换了听众。
“外婆,”她轻声说,“我忘了你的样子,但我还记得你爱我。”
风拂过,带来一句遥远的回应:
>“这就够了。”
远处,蓝鸢尾随风起伏,如海潮般涌向天边。春天依旧在,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明亮、更辽阔。
因为在所有被记住的名字背后,终于有了一个敢于遗忘的人。
而正是这份遗忘,让铭记变得真正自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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