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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（第5页）

歐妗媗抿起了嘴，低頭垂目。雖然羅璟講話刻薄，語氣兇惡，但是板起臉孔的周美成比羅璟更可怕。

「歐姊，我之前也跟妳說過，從妳的症狀看來，這是典型的恐慌症，恐慌症的成因不明，有很多種可能，治療方式也因人而異，我們之前試過，大部分治療恐慌症的藥物都會引發妳重度暈眩或是癲癇，所以妳沒有辦法靠藥物幫助，只能透過認知行為治療，來緩和發作時的症狀，我知道，妳很努力，不靠藥物真的很不容易，但是－－」周美成停頓了一下，認真的看著歐妗媗，直到歐妗媗游移迴避的眼神看向他。

「幾乎所有的患者都是不分場合、時間，沒來由地就感到恐慌，但是妳不一樣，妳每一次發作的原因，都非常的明確，只要是會讓妳聯想到過去、聯想到那個人的事物，都會引發妳的恐慌，我說的對嗎？」

歐妗媗快速眨動眼睛，做了幾個深呼吸，良久之後，才沉默的點了點頭。

「那麼，要治療妳的恐慌症，就需要好好去面對妳的過去。」

「呵呵呵，美成啊。」歐妗媗輕快地笑了，「我其實很能和恐慌症和平相處的，剛剛你也看到了，我很快就恢復正常了，不是嗎？所以說啊，再給我一點時間，只要我慢慢練習，一定可以克服那些症狀的，不要擔心，不要擔心啊。」

「歐妗媗，不要逃避。」羅璟壓低音量，堅定緩慢地說道。

周美成方才敘述的聲調和羅璟的溫暖的懷抱讓小知煦已經進入夢鄉，睡得正甜。

「羅璟……再給我一點時間，好嗎？」歐妗媗嘆了一口氣，臉上露出少見的疲態。

「歐姊，不是所有的傷口蓋起來，都會自己好的。」

歐妗媗鬆開從剛剛就開始緊握到現在的拳頭，為了轉移注意力而劃開的傷口，此刻已經不再流血，呈現著虛弱的紫白色，歐妗媗打開膝上的醫藥箱，慢慢地替自己消毒、處理傷口。

「歐妗媗，我跟周美成從來沒有問過妳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，當妳請我幫知煦報戶口的時候，我也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，對不對？我們不是想要刺探妳的隱私或是好奇妳的傷心事，老實說我一點興趣也沒有、」

「羅璟……」

「重點是，那些過去已經影響到妳現在的日常生活了，妳也知道的，不是嗎？」

歐妗媗專注地上藥，恍若未聞。

「第一次發作是妳聽到知煦需要輸血的時候。」周美成從背包拿出一本厚厚的記事本，一邊翻開確認一邊說著。

歐妗媗包紮的動作一頓，然後深吸了一口氣，慢慢呼出。

周美成接著說：「當時妳雖然渾身是傷又剛生產完，但是體力和精神狀態都算不錯，可是一聽到知煦需要輸血，又是在台灣很少見的血型的時候，妳馬上就心悸還有過度換氣的症狀，然後就陷入昏迷狀態。」周美成觀察了一下歐妗媗之後繼續說：「但是現在，妳只有一點心跳加速而已，對不對？」

「繼續深呼吸，很好。」周美成走到歐妗媗身邊，輕輕拍著她的背部，「妳還記得第二次發作是什麼時候嗎？」

「……我們要出院的時候。」歐妗媗低低的說。

「沒錯，我差點被妳嚇死。」

周美成看了羅璟一眼，羅璟作勢拉上嘴巴的拉鍊，乖乖的閉嘴。

「那時我們在等電梯，妳聽到後方有護理人員大喊一名病患的血氧飽和度急降之後，就又發作了，但是這次沒有昏迷，而是打開距離妳最近的窗戶直接往外跳。」

「三樓啊，大嬸，當時我們在三樓妳知道嗎？」想到那次親眼看到歐妗媗從三樓跳出去，羅璟餘悸猶存。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這麼俐落輕盈的藉由窗台、路燈、圍牆的緩衝，從三樓安全落地，這傢伙的反射神經絕對異於常人。

想到當時羅璟臉色發白的樣子，歐妗媗不禁笑了出來。

「現在提到血氧飽和度這個關鍵字，妳也可以平常心面對，還能笑出來了，對不對？」

「美成，我知道你的意思……」

「我們在一開始的時候，也是經過了無數的討論，才知道原來有一個誘發的關鍵原因。」

「說是一個但實在是很廣泛，根本防不勝防。」

「對，我想說的跟羅璟一樣，那些原因都和妳跟那個……姑且稱他為富少的人一起相處過的時光有關，沒錯吧？」

歐妗媗又陷入沉默，雙眉緊皺。

「即使知道了原因，但只是迴避不去想，或是強迫自己忘記，之後經由某種相似的情境突然想起時，那個衝擊的力道會更大，也更難以恢復。所以，歐姊，妳要克服的，不是恐慌症的症狀，而是要克服面對過去的恐慌。」

「……我覺得累了，我想回去休息了。」

「歐姊……」

「歐妗媗，不要逃避。」羅璟又說了一次。

「羅璟，你不要逼我！」歐妗媗緊閉雙眼大喊，將臉埋入手中。

羅璟連忙捂住知煦的耳朵，幸好知煦睡得很熟。

「歐妗媗，妳知不知道知煦為什麼又換幼兒園？」羅璟突然拋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出來。

歐妗媗抬起頭看向羅璟。

「對，我也想知道，為什麼？」周美成轉過頭詢問，這是知煦第二次換幼兒園了，而且每次都是知煦自己哭著吵著說要轉學的，他不是說不要去上課，而是想去別的地方上課，這一點讓周美成很疑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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