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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衣摆微动,他上来时小舟略一颠簸,阿姒险些栽倒,又被轻轻扶稳。她忍着发火的冲动,仍装做呆呆的模样:“长公子……您为何在此?”
晏书珩轻笑。
“为何明明记得我,却故作不识,是大哥哥何处开罪你了?”
仍是那逗小孩般的语气。
阿姒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,心知定是九哥和他说了什么,讪道:“长公子瞎说什么?我真不记得了。”
晏书珩又笑了。
清润嗓音隐在水流之中:“九郎称一年前姜家小女郎外出泛舟时,曾得一位陌生大哥哥相救。女郎重情重义,在湖边蹲守数日,每月初一还到湖边烧纸。”
说起此事,阿姒便窝火。
她被蒙在鼓里就罢了,他稳稳把控全局,
成竹在胸,怎还好意思说成“救命之恩”,难不成想挟恩图报!
听上去,九哥未把她身份抖出,阿姒索性低着头没说话。
对面青年敛起笑,郑重而温柔:“抱歉,当初我以为不会有人会如此惦记一个陌生人,便未派人知会。”
阿姒淡道:“横竖我已不记得那人了,长公子不必挂怀。”
晏书珩轻笑出声。
这声笑让阿姒觉得不妙。
他拿过船桨,将小舟划到湖心。此时无风,月夜下的江面澄明如镜。两人一船处在湖中,一双影子倒映镜中,叫人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的世界。
见阿姒不肯相认,晏书珩便兀自念道:“当初姜妹妹扮做采莲女,正好我偶然路过,深受买莲蓬赠故事的噱头吸引,便前去同女郎买莲蓬,后来……”
他记性倒是不错,念故事般,把一年前两人偶遇的前后娓娓道来。
阿姒依旧是神游太虚般怔怔然地听着,好似缺了根弦。
末了,晏书珩问:“记住了?”
阿姒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问,随口敷衍道:“记住了。”
晏书珩微微一笑。
“那不妨给大哥哥再讲一遍,我记得姜妹妹很会讲故事。”
阿姒这才舍得抬眸,她睁大眼,不敢置信地问他:“你……你说了那么一大通,竟是为了让我背书?”
晏书珩含笑道:“如此,便能记得更真切,不是么?”
阿姒定定看着月光下的青年。
他……
他这人有病吧!
此刻她忽然愿意相信九哥所说的那番话,晏氏长公子就是个城府深深的伪君子!以把她当小孩子逗弄为乐!
她想翻脸,听到对岸殷氏的小郎君们高声呼唤:“晏长公子!别逗小孩子了,来这边饮酒作诗啊!”
阿姒霎时怒火冲天。
晏书珩把她当孩子逗就罢了,这群殷家郎君还要讥讽一番,她明明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女郎。
殷氏中人实在可恨!
阿姒面上未曾表露半点情绪,当真像是被晏书珩唬住了,怯怯地复述起来:“当初姜妹妹,啊不,当初我姜氏阿姒扮做采莲女,正好长公子……”
大抵是她表面乖巧又压抑着怒气的模样让晏书珩觉得有趣,他笑意越深,看她的目光当真像看狸奴一般。
阿姒刻意背得支支吾吾的。
果真,晏书珩并不满意,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又让她背了几遍,他优哉游哉逗着她,玉白长指轻叩湖水,直到殷氏郎君们等得不耐烦,才将船划至岸边。
阿姒亦上了船,借身子不适之故先行离去。因她不过一个没落大族的旁支女郎,旁人皆不在意。
上马车前,阿姒回头一望,见晏书珩正和殷氏众人有说有笑。适才恣意张扬的殷氏儿郎稍有收敛客套。
阿姒这才了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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