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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1孤竹（第2页）

王素面无表情，只将名单复印十份，一份送太子，一份存档，其余分发各执事手中。“诸位，请记住这个名字。”她指着那“可除”二字，“它提醒我们，清廉不是终点，而是每天睁开眼的第一战。”

周通被捕时正在宴客，满桌珍馐，酒香四溢。见兵卒涌入，他尚端坐不动，冷笑道：“你们懂什么？没有我们控价，粮商怎肯运粮入扬？百姓反而没得吃！”

王素立于阶上，一字一句：“那你为何不公开定价？为何要掺霉米？为何让吴管事替你背罪？你控的不是价，是命！”

周通脸色骤变，终被押走。

午后，王素亲赴“阳光粮仓”，宣布全面清仓。三百零七袋存粮逐一开袋检验，查出霉变米四十三袋，全部焚毁。火光冲天，百姓围立，无人喧哗，唯有低泣与叹息交织。

一位老妇捧着半碗米走向火堆，将其倾入烈焰：“这是我昨儿领的，我舍不得吃，想留给我孙儿……可现在，我宁可饿着，也不让他碰一口脏粮！”

王素上前，接过空碗，当众跪下：“是我不够快，对不起您。”

老妇颤巍巍扶起她：“孩子，你已经做得够多了。这世道，能有人肯跪下来认错，就是希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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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初十，立夏第三日。

“阳光粮仓”重建秩序，王素推行“三级验粮法”：百姓代表轮值、医馆抽检、儿童监察团突击抽查。小满带队首日，竟在仓库角落发现一只老鼠啃过的米袋，立即上报。王素当场奖励她一枚特制铜牌，刻“明察如炬”四字。

当晚，她归家已近子时。推门见桌上摆着一碗热粥，旁置短笺：

>“素儿，粥是温的，心也要温。莫让仇恨烧坏了肝脾。??林川先生”

她捧碗啜饮，米香浓郁，竟是家乡味道。原来林小川自雷州寄来新收稻米，附言：“此田由退伍老兵耕种，免税三年，亩产反增两成。可见善待农人，土地必报以丰饶。”

王素展信良久，提笔回复：

>“师父，我今焚四十三袋霉米，火光照脸，如灼心肝。然百姓一句‘你肯跪’，胜过万句颂歌。制度是骨，人心是血，缺一则亡。弟子不敢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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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廿四，雷州真相学堂毕业礼。

林小川宣布首届学生执笔的《雷州平民报告》已递京师，并当众宣读摘要：

>“全境三成农户断粮超十五日；学童辍学率因药费上涨提升四成；寡妇织布所得，不及成本六成……”

台下家长泣不成声。一名母亲冲上台，跪地叩首：“先生，救救我们的孩子！”

林小川扶起她，转向全体：“从今日起，本校学生每年七月四日集体绝食一日，以记民生之艰。不为博同情，只为不忘本。”

众人震惊，却无一人反对。

那曾质疑他的男孩走上台，捧出一只木盒，内盛三百六十五张纸条，每张写一人一愿：“我想吃饱”“娘别咳了”“我要上学”……

“这是我们班收集的‘百姓心愿’。”他说，“王素姐姐说，每一笔账都是呐喊。这些，是无声的呐喊。”

林小川将木盒置于校史馆中央，题匾：“民心所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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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十九，中秋第四日。

洞庭山坡，秋深露重。老塾师带孩童们重修青石基座，以青砖围护，上覆小亭，题曰“记心亭”。小满将《我家米账》残页嵌入玻璃框，挂于亭内。

“王姐姐说，历史不在史书里，在每个人的账本上。”她对同伴们说。

暮色中，一队少年自城中而来，皆佩“儿童监察团”徽章，手持算盘，列队于亭前。为首者朗声念誓：

>“我誓以算珠为剑，以账册为盾，查每一粒米，护每一口饭。不负百姓，不负此心。”

老塾师含笑点头，忽见远处山道上一人缓步而来，斗篷沾尘，面容清瘦，竟是王素。

“您怎么来了？”众人惊喜。

她微笑：“我来交今年的‘个人账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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