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轰??!
黑坛崩塌,青铜镜炸成碎片,每一片落地,都化作一朵白色小花,名为“醒心莲”,相传能清神智、破迷障。
百万信徒呆立原地,有人突然放声大哭,有人撕碎身上符纸,更有年迈者跪地叩首,向虚空忏悔:“我们错了……我们不该把希望,寄托在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身上……”
他转身下山。
途中遇见一位盲眼老妪,拄杖独行。
“先生,”她忽然开口,“我知道你是谁。三十年前,我在归真书院听过你讲‘疑而后信’一课。后来我丢了眼睛,却一直记得你说的话:‘看不见的,未必不存在;看见的,也未必是真的。’”
他驻足。
“我不求您治我眼疾。”老妪微笑,“我只想告诉您??这一世,我没再盲目跟从任何人。包括您。”
他深深一揖。
回到长安那日,正值夏至。
院中梨树果实累累,压弯枝头。孩子们见到他,先是怔住,继而欢呼奔来。八水差点撞翻茶盘,鲍英维瞪眼欲骂,却又咧嘴笑了。初一之孙望着他,眼中含泪:“先生……您真的回来了?”
他笑了笑:“我说过会回来,但不是以你们熟悉的样子。”
的确,他变了。
眉宇间少了几分疏离,多了些温润;举止依旧清淡,却不再拒人千里。他开始教孩子们种菜、识药、辨星象,甚至亲自下厨熬粥。他说:“神仙不会飞升,但人可以活得踏实。”
他说:“真理不在高处,而在泥土里。”
他说:“我不教你们信我,我只教你们信自己的眼睛和脑子。”
百姓渐渐不再求神拜像,转而读书明理。地方官府设立“思源分院”,专教孩童辨伪识真;民间兴起“实学大会”,每年集会辩论天地之理、人事之道。甚至连寺庙也开始改革,僧人不再宣扬“往生极乐”,而是教人“活在当下,行于正道”。
十年过去。
江涉容颜未老,却愈发透明,仿佛随时会融入风中。
某个雨夜,他独坐院中,仰望北斗。
雪猫跃上栏杆,低声问:“你还能留多久?”
“到他们不再呼唤我的名字为止。”他答。
又过了五年,长安城中新建一所学堂,名为“清明书院”,不供牌位,不贴符?,只挂一幅素笺,上书四字:“**自性光明**”。入学第一课,便是朗读《西行纪略》中《真人无相》一篇。
开学那日,江涉远远站了一会儿,然后转身离去。
雪猫跟在他身后:“你要走了?”
“嗯。”他说,“道已深入人心,我不必再言。”
他走到终南山巅,取出最后一枚铜钱,抛向空中。
铜钱悬而不落,渐渐化作一道虹桥,横跨天地。
他踏上虹桥,身影渐淡。
雪猫仰头问:“你会回来吗?”
他回头一笑,声音随风飘散:“当我被遗忘时,便是归来之日。”
虹桥断裂,光雨洒落人间。
从此世间再无江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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