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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（第2页）

骑着战马的士兵敲锣高喊：“排成六队！今日第二批，仅有两千名额！”此言一出，灾民们更是疯狂推搡，争相向城门涌去。几十个想去辽东的读书人反而被挤到了最后。

城门口依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。两千名幸运的灾民挤进城后，士兵们立刻大声喊道：“两千人已满！两千人已满！”仍在拼命往里挤的人，只见数百士兵列阵堵在城门，刀锋森然，这才不甘地退去。

城门再次沉重地关上。许多灾民裹着被子露宿在城门口，指望隔日能抢个好位置。谁知次日城门根本未开，灾民们顿时慌了神——看来这去辽东的机会当真难得！不少人懊悔当初的犹豫。

第二批灾民离开后的第三天，巳时末（上午十一点左右），城门终于再次开启。弓箭手严阵以待后，大批佩刀士兵从城内涌出，在城门口列开阵势。

骑马的士兵奋力敲锣，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都听好了！都听好了！现下只剩最后三千个去辽东领上等地的名额！今日就是最后一批！”灾民群再次沸腾，汹涌的人潮中，不少老人被踩倒在地，再也没能爬起来。

当抢着进城的第三批三千灾民在出城口捧起浓粥时，骑马的士兵大声宣告：“知府大人盼着你们去了辽东好好过日子！尽力备了粥！辽东那边有令，最先到的七千人给上等地！路上千万别耽搁！”

这三千人狼吞虎咽，吃完便匆匆上路——后头还有上万人呢，若被追上就糟了。

夜晚，城门口的灾民中有人小声议论：听说下邽今年还得再征兵，赋税又涨了。旁边人叹气：留下来未必有活路，不如去辽东好歹有地种。别到时候连中等地都没了。周围的人纷纷讨论起早去辽东的好处。

又等了两天，骑马的士兵敲锣高喊：“今日第四批！四千个去辽东领中等地的名额！此后流民，男的一律充军，女的到军中浆洗干活！”

这次排队进城的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遗憾——只差两天，上等地就变成了中等地。

这四千人出城喝粥时，马上的士兵又道：“辽东那边规定，最先到的七千人才能领上等地！”灾民们的眼神瞬间变了——前一批人不过早走两天！他们若是赶上了……是不是也能领上等地？

又隔两天，第五批领中等地的灾民，在士兵“早日到达就能抢上等地”的鼓动下，也拼命往路上赶。

等这五批人一走，知府和幕僚大大松了口气。剩下的灾民，要么是有些家资不舍得走的，要么是家中有老幼行动不便的，闹不出大事了。幕僚道：“还是得让剩下的人也赶紧去辽东。若让他们一直滞留，怕又会引来新的灾民。明儿就在城门口贴上告示：不去辽东的，一律赶回原籍！在其他州府滞留的，皆以流民论处，男充军，女浆洗！”

次日，大批带刀兵士在城门口厉声驱赶滞留的灾民：要么返回随时可能打仗送命的老家，要么在天寒地冻中去辽东的路上饿死。最后，灾民们只得苦苦哀求，知府终于“开恩”，放他们去辽东。不到一个时辰，下邽城门口的灾民便被驱赶得干干净净。

幕僚拱手：“恭喜老爷！眼前的麻烦总算解决了。”

有管家进来，在知府耳边悄声禀报：“那几十个人，都处理干净了。”

知府闻听尾巴已除，面色稍缓。这次他托了在朝中为官的表兄上折子，建议将灾民迁往辽东落户开荒，填充人口。辽东屯兵十万，这些灾民去了也闹不起来，还能种粮供应军队，减轻朝廷负担。他的州府绝不能容这么多灾民滞留，否则一旦生乱，他怕是要步陵州知府的后尘。

刚轻松片刻，他又愁上心头——还得筹措粮草供给朝廷平叛大军，这仗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。

正月二十一，炤炤终于好利索了，大家正准备出发，却得了消息：云州城大门一早打开。门口佩刀的府兵早已列队站好，城墙处贴出告示——今日只准去辽东的灾民入城。城内街道两旁也布满了府兵，严禁灾民逗留。

这消息让三丫两口子深感愧疚，觉得拖累了大家。

待大批灾民入城后的第二天，周秀才让水生找个乞儿打探消息。

乞儿说，这次入城的灾民有八九千人，路上已经死了好几千，这些都是想抢上等地的，后面还有一批灾民没到。

周秀才呼出一口气，赶紧安排大家启程，打算到了营州再与灾民汇合。过了营州，便归辽东郡管辖了。

二月中，周秀才一行人快到营州。打听到灾民在前一个州府被聚集在一起赶路，总数还剩七千来人，三四天后就能到营州。为了能和灾民一起落户，省得节外生枝，他们提前做了准备：藏好钱财；怕骡车惹眼，卖掉了骡车，买了一辆结实的九成新推车，带上干粮；为了显得憔悴，大家用栀子茶壳水洗了脸；除了周秀才、水生和怀庆，其余人都蒙上了打补丁的头巾；连周秀才和小桃都换上了粗布衣裳。最后，花钱托人带路，将他们安置在距营州三百里的官道旁林子里，等着灾民队伍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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